整个记忆空间里的一切都开始溃散，漫天的黑芒仿若一场黑雨，倒灌着流向天空。而在那淅淅沥沥的雨水中。那些被囚禁多年的冤魂哭嚎着离去。仿佛对着世间有着万分的不舍。

“我要死了么？”被玄雷符阵给镇·压住，宋辰的身体已经溃散了很多，现在只剩下半个身子。他的面容不再如之前那般凄厉怨愤，黑芒散去之后。一个清秀而瘦小的男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恩。你要死了，”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你不会再有意识，你会去往一个新的地方，那里不会再有那些让你痛苦的东西了。”

即便是在这时候，我也试图安慰他。虽说他当初用了这么多的方法去报复，但他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每天上学放学，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说不定还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然后在朋友的怂恿下去向姑娘表白，姑娘腼腆地接受。两人一起努力，一起考上一所大学。他本来可以……

他本来也可以有这种普通而快乐的人生。

我站在黑芒之中，想点燃一根烟，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包里的烟都开始溃散。

“那烟也是我幻化出来的，我死了，它也会消失，”宋辰瞥了我手上的烟，淡淡地说道，“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不会再有任何痕迹了么？”

“没错，这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会随着你一起离去，开心了么？”顾月书脸色有些苍白，之前的玄雷之阵让他的消耗很大。

“有一点吧，但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心，”宋辰沉默了一会儿，“我本来以为我会更开心，就想我当初杀死他们的时候一样，但其实不是的，我并没有那么开心，现在不开心，当初杀他们的时候，也不开心。”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他们的，以前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但是现在我却杀了这么多人。”

“我杀他们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会不会也恨我，恨我为什么不肯放他们一马，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折磨他们，但是真是奇怪啊，我明明只是用他们当初对待我的方式，去对待他们，他们就要恨我，所以我觉得，我恨他们，报复他们，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宋辰这番话说得很平静，我却能听出来他的话里，有多么的悲伤，他只是想简单平凡的生活，然而这个愿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满足过，他的人生，从他一出生，就已经奠定了基础。

这是一场悲剧。

“如果我不杀人，如果他们不欺负我，我可能会比现在更加开心呢。”

“恩，你说得对，”我点点头，反正他也快死了，我也不想骗他，“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去报复，想选择原谅实在太困难了，我宁愿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宋辰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又有些赞同，看来我的话让他引起了一些共鸣。

“对了，我们接下来就能出去了么？其他几个人现在在哪儿？”

“我死了你们就会离开，他们现在都还在那间旅馆里，小孩子都被我弄晕过去了，至于你们的那个朋友，他有些奇怪，我没办法把他拖入这里，所以他发现你们失去意识，就赶紧把你们抱到了房间里，一直收到了现在。”

“难为他了，”我随后把还在消失的烟丢在地上，从包里掏出来那张他一直夹在日记本夹层里的照片，他唯一的那一张全家福。

“我知道，曾经伤害过你的人，还有些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我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相信我，”我说着把照片递过去，“至于这是你的照片，现在就还给你了。”

宋辰想要接过照片，但是现在的他手已经完全地消散，根本没办法拿住照片了。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不过他转而看向我，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在你之前，曾经还有一个人过来过这里，他当时也是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他没有人帮助，所以连我都没有见到，最后自己想办法跑掉了。”

“在我之前还有人？”

“恩，他也有你手上的那串手链，”宋辰指了指我的右手，那是顾月书之前给我的清心石链，“不过他的力量没法和你们相比，所以到最后他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我就是发现了你们的相同点，我才以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才会让你看到之前的那些东西。”

“那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我不清楚，但是他虽然力量不如你们，他手上有一个东西，有很厉害的功效，他也是靠那个东西，在这些厉鬼之间穿梭自如的。”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那上面也没有名字，但是看起来就是个木头片，应该是什么东西上的一部分，乌黑色的，”宋辰笑了笑，“我能告诉你们的这么多了，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你们应该会比我强，所以，祝你们好运了。”

宋辰说完这句话以后，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照片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