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的头颅没有像其他几人的那样高高地飞起,落在我的脚下,反而是无声无息地。顺着台子。噔噔地弹了两下。落在了地上。
场间一片安静,方才还在狂欢的冤魂此时已然如同被关掉了开关的音响,全都束手而立。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葬礼,我竟然在其中读出了肃穆的意味。
宋辰面无表情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口。缓慢地伸腿,坐在了铡刀台的边上。就这么几个动作,他都有些喘息。似乎方才那铡刀落下,不但斩掉了依云的头颅,也斩去了宋辰的精气,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号令恶鬼的北斗凶魂,而是那个有些瘦弱。清秀,只要有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把对方当成生命中的希望的那个小男孩。
宋辰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晃悠着双腿,嘴里轻轻地哼着什么。
我们仨也不敢妄动。只得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这个安静的北斗凶魂。
“对了,你们收集他的魂魄是想要干嘛?”我这个人就这点好。遇着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那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以说是相当的执着了。
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安明不知道为啥,对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恶意,就算我们已经阻挡了他执行任务的步伐,他也没有动过想要和我们大打一架的念头,几乎是能避则避,实在不能避开,才会想其他办法,索性我也就不和他客套,几乎有什么想问的我就会直接开口问,现在搞得安明是回答我也不好,不回答我也不好。
回答我,那就是背叛组织,看得出来安明在他们那个组织的地位还可以,这种罪过他还不想背,但是不回答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我们有一种过度的纵容性,所以这种矛盾的态度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不,我现在这个问题,就让他额头开始冒汗。
“不是,那个啥,沈记者你这个问题,就非常没有牌面了,”安明结结巴巴地,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犹豫着说道,“我只能说,这个宋辰有北斗命格,对我们很有用处,但是具体来做什么,我是决计不能说的,如果沈记者你一定要我说出来的话,那我恐怕只有违背我不与你们发生冲突的初衷了。”
我听着这话都出来了,明白安明这是直接把底线给我摆出来了,这意思就是告诉我,你想知道的我都给你说了,你就识相点别往下问了,你要是再往下问,我也不能回答,指不定咱们还得打一架,那还不如你就此打住。
常年混迹于崇安市高官贵族的我怎么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那些个高官说话可要比宋辰隐晦多了,这些老油子的话,你不仔细去想,你可能还真想不到他要告诉你什么,常年采访这些人的我,现在对于话里有话的敏感度可以说是相当可以了。
“行吧,但是北斗共七星,这个宋辰有北斗命格,那他的本宫星象是哪个?”既然不能拿宋辰的魂魄来做什么,那问问这个总可以吧。
安明为难地看了眼四周,仿佛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样,想了想,抬头看着我:“我不能说,但是要是沈记者猜出来了,那也不算是我说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能直接告诉我这宋辰的本宫星象是什么,但是可以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贪狼?”
“不是。”
“罗睺?”
“那是北斗里面的么?”
“破军?”
安明这一次没有再反驳我,只是看着我摇头:“这可是沈记者你猜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
我心里一沉,如果说这宋辰真是破军凶星之命,如今被害成这个样子,那几乎可以说是没得救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只是枉然,到了最后,他还是要魂飞魄散的。
“行啦,看开点,虽说宋辰这一切都是为我们组织造成的,但是嘛,我还是为此感到很遗憾的,”安明大大咧咧地靠在我肩膀上,满不在乎地说到。
我回过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如今一切都已经发展了这个地步,就算安明他们停手,宋辰也没办法再活过来。
我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台上有动静,转头一看,宋辰已经站起了身子。
“你们知道么,这首歌,是依云以前最喜欢唱得,我当时坐在她身边,天天都能听见她在唱,时间一长,我也就学会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宋辰已经先我一步开口。
“我当时觉得她应该很喜欢这首歌,于是我就去听,拼命学,就想学会了给她唱,”宋辰此时情绪淡漠,双眼茫然地看着台下,“谁知道啊,这首歌压根就不是她喜欢的歌,是孙松喜欢的歌,她也只是学来,想唱给孙松听的,哈哈,我真他妈蠢。”
宋辰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仿佛要背过气似的,我们在台下看着他一个人在台上疯狂地喘息着。
他笑着笑着,忽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声也渐渐地低了下去,半响,我才听见有呜呜呜的声音从他的掌间传来,仿佛悠扬的风笛,在秋日的凉风中飘荡,又仿佛受伤小狗的呜咽,在这个残酷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