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有句老话叫做,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我带着老玉已经许久。每天形影不离。也许是真的有感应,就算此时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它散发的变化。
它在一点点的裂开。有一种比阳光还要温暖的东西流出,如阳光般丝丝缕缕的光丝朝着棺椁涌去。身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卿儿。记住,这块老玉必须时刻不离身——”
爷爷临终的话此刻在脑海里骤然清晰起来。我似乎再次感受到了爷爷那时候的情绪变化,一点一滴如海潮一般涌入我的心底。
“爷爷。我不想死,可是我已经——对不起——”
我无力的倒在地上,疲乏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消失,意识也越来越朦胧。视线模糊的就快要看不清他的样子,唯有他手中老玉的淡金色光辉越发的浓郁刺目。
“不管怎样。你都不能给他,只要你心底不愿意。他是没有这个权利的。所有的事物都有记忆,知道谁才是主人。”
也许人在死前真的会听到来自各方的声音。在继爷爷的声音之后,我仿佛在空旷的空间里再次听到了宓卿的声音,一遍遍的游走回荡在我脑海。久散不去。
“不能给他吗?”
我看到了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金色钥匙,想起宓卿的那个故事。我忽然很不想死。她死了那么久,坚持到现在只为等我,我不能让她的希望就此白费。
“我不能就此停步,我不能死。”
我握紧双拳,撑了一下地面,然后一点点的爬起来,可是身上无力,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殇溟看了我一眼,一手拿着老玉,一手握着最后一颗血珠,血珠在他手心里仍旧散发着红光,与我手腕上的水滴形印记相互呼应。
“米卿,别再挣扎,你活不成的。你为她而死,我会感激你的。”
“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我咬着牙,用尽所有的力气从地上支起身子,可还是失败了。于是我改用爬,匍匐前进,一点点的爬到他的脚下,满是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腿,然后慢慢抬起上半身。
我用力朝他伸出右手,手腕上一整圈的水滴形印记格外的红艳,却只有六个,第七个印记的颜色还没有完全变红,因为他手中的血珠颜色还没有变暗。
“殇溟,纵使你讨厌我,想我死去复活你最爱的人。但我不能死,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我还有我想做的事,所以就算你从此恨我永生,我也不能让你如愿。对不起,请把最后一滴血还给我,我不愿意给你,还给我!”
手腕上殇溟送给我的那串七彩星星的手链突然发出震动,七个星星状的吊坠片儿不停的拍打在我的手上。
冰凉刺骨的凉意渗入皮肤,似是一道冰泉,瞬间让手上充满了力量,让我一把从殇溟手中抢回了老玉。
老玉回归我的手心,淡金色的光辉骤然掐断而后消失,连带着他手中的最后一滴血化作的血珠也突然从他手心里飞离。
在空中打了个转,竟然重新化为一滴血落在了我的手腕的第七个印记上,而后血珠消失,那个印记也不见了。
我当时只是不想死,只是想拿回爷爷留给我的老玉,但我没想到要怎么拿回。脑海里徘徊的只有宓卿说的“所有的事物都有记忆,知道谁才是主人。”
“我才是它的主人,只有我才有权利掌控它。”
我看着手腕上消失的第七个水滴形印记,赫然笑了,笑得流下了眼泪,可我仍旧止不住的笑着,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看到他眼中的震惊愕然逐渐化作愤怒。
当整个人被提起的时候,我心头一紧,那么近距离的靠近,近的可以看到他的每一个毛孔,看到他眼底的自己,是那么的狼狈,像一个疯子,却依旧顽强的挣扎着。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坚持到现在,若要说,只是对他的爱,虽然他此时心底肯定恨死我了。
但我还是冲他微笑,是最后一次对他展露这样的微笑,虽然我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
“米卿!”殇溟眼底的漆黑泛着海啸的汹涌,让人看不透更深层的深意,“你竟然可以收回最后一滴血——你到底是谁!”
他低吼,如一只发狂的野兽,握着我的肩头用力的掐下,我却只能感觉到一些微微的疼,身子已经麻木,再大的痛也不过如此。
“我吗?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你心底把我当成了谁。你觉得我是米卿,那我就是米卿。你觉得我是宓卿,那我就是宓卿。”
殇溟瞳孔陡然一缩,没有说话,密集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眼底。
我缓缓伸出手,很想最后一次触碰他的脸,再次感受属于他的温度。
颤抖的手离他的脸越来越近,我感觉到指尖的微凉,还差那么一点就能碰到了,我心底突然变得十分开心。
可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因为他在那刻将我狠狠的推了出去,我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