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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唉,都怪我,弄得只剩下了一口。”
郭云山递水瓶给宁茹。他的表情复杂,看似从一场可怕的事故中恢复过来,眼神冷静像块冰。寒流悄然在冰层下暗涌,他的意识接近麻木。
“我不渴……我感觉,我的羊水破了。”宁茹神情茫然。
郭云山凑近她看了看,“没,你挺好的。感觉不对劲?”
“很糟,羊水淌出来,流了很多……宫缩阵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肚子紧绷绷难受,我感到痛了会,后来停下,现在又开始发痛。”宁茹手捧腹部目光涣散,喃喃说:“我要生了。”
郭云山拉过宁茹冰冷的手煲在掌心,宽慰她:“别担心,只是个幻觉。我看了,你没有出现临产迹象,好好的。”
“啊,血!”宁茹睁大眼睛。
“这不是你的血,是我手上的,你别怕。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失控?镇定,保持理智就能清醒过来。”
“好,我保持清醒。”
“我扶你起来,看仔细了,你就知道是你的感觉偏差。”
宁茹吃力地低头看清楚,果然没见到身下有什么异常。但温热液体流动感强烈传来。她大量失去羊水,汪湿她的腿,在周围迅速蔓延开……宫口扩张,疼痛如刀锯般撕裂她的身体。湿淋淋的知觉、痛觉真实,但她眼前的情景也很真实,到底谁真谁假?她伸手往下摸索。“幻觉、幻觉,假的。”她没摸到液体,松口气,极力保持清醒。但肚子沉重坠落,入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惊恐抓紧郭云山的手掌,“云山,我怕。”
“别乱想。喝口水。”郭云山递过水瓶。
“我不想喝。”
“喝下去,你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传过来忽然有些朦胧,语音不稳定扭曲变调。宁茹摇摇头。“把它喝了。”声音嗡嗡刺耳。宁茹陡然看见郭云山的脸上浮着笑容。她惊恐接过瓶子,突然猛烈抽搐起来,吐光了胃里的东西,几乎吐出苦胆汁,满嘴苦涩。清醒过来一些后那种临产的感觉渐渐消退。她喝了口水,再看郭云山也觉得他正常了。
“别怕,有我。”郭云山扶住她发抖的肩,给她依靠。
“古怪的幻觉,让人有种做梦的感觉……在这个梦境般的幻觉,我居然遇到了你。”宁茹平静下来,微弱笑说:“你是我的梦对不对?告诉我。”
“也是我的梦。”郭云山叹口气:“但对于我却是个恶梦,怎么都醒不过来。”宁茹仰望着他说:“没那么糟糕吧?学长。你好像不太情愿见到我。”
“没有。”
“没有什么?说实话,到现在谁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吧?就像你板着脸叫我宁副县长,我对你很有意见。男人有时候也很小心眼。”
“我的意思是,我想见到你,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郭云山不太愿意说这话。但她说的对,到现在这种境地,曾经让人在乎的东西已变得无所谓。
“我明白,明白的……只是要你亲口承认。”
再见面,一个眼神交流,什么都不用解释就明白了。宁茹坦然地拉过郭云山的手,搭在她高隆的腹部上,“你感觉到了吗?萌芽的情感就像没降生的胎儿,让人憧憬,万分期待,这种感觉永远是最美好的。当真正生活在一起了,她淘气叛逆闹情绪,或许会让人失望。”
“好吧,我听你的,我不该太执拗计较从前。”
“你终于肯承认了,你就是在跟我较劲。你刚才疯魔那会,怎么说的?你怪我骗你,背叛你。别说你记不得这句话。”宁茹笑起来,笑容柔美。
郭云山含糊应了声。
宁茹问:“我们之间有那么严重吗?你要用到欺骗和背叛这两个词?”他不吭声。宁茹接着说:“如果要计较,也应该是我吧。一个女生,当年羞怯的高二女生,主动给你每周写信,你却两月才回一封信,为什么?”
郭云山叹气说:“我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抽不开时间。大三比较忙,各种校内活动……好吧,我承认,开始我对你不太留心,但后来不同了。”
“后来,你怎么改变的?”
“你的来信太多,摞起来足够燃起一堆篝火。没有男人能做到不为字里行间事无巨细晃动的一个女生的身影打动。你的信赶走了我身旁的女友,就是那种通常的流言蜚语起因的争吵,让人吃不住。”
宁茹追问:“后来呢?那件事……你怎么不想见我?这多年了我都不明白,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念头?”那年,她头一次独自出远门,乘坐绿皮火车远去那座陌生的城市,去到有着“科技英才的摇篮”之称的中科大的校门口,她身穿一条漂亮的新裙子,就在那儿伫立徘徊,忐忑不安,目光紧紧追寻着每一个从校园里出来的人,期盼见到心中熟悉的身影,但她失望了,一次次地失望,他的身影自始至终没出现。
郭云山反问:“你为什么没来?”
“我就在校门口等你,在跟你约的地方。”宁茹注视着他的眼睛,“从中午等到天黑,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