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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临时指挥部。
“荣坤撞车?”葛书记听到车祸报告,惊讶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又急着走了?”副县长虞一彬说:“可能才来到,他又有急事要回城。”
虞一彬神色凝重,问后勤负责人,“他伤得重不重?”
“派车送去急救了。他浑身是血,晓不得伤有多严重。”后勤队长疑惑说:“怪事了,车祸不算厉害,他却伤了肩膀,也不知道怎么撞到的。哎,他突然闯出来,车灯也不开,货车司机没提防。”
葛书记嗅出一丝反常,警惕起来。
纪委已经把荣坤列为重点调查对象,正收集其渎职证据,准备近期找他谈话。这人突然而至又反常离开,有什么企图?葛书记思虑片刻,当即决定派人四处去巡察,并下令通知救援工作暂停,全部人撤离现场,修整半小时。
这个判断正确的决定挽救了现场的救援队员。就在大伙撤出矿洞不久“轰隆”随着一声悚然的沉闷爆炸声,已经挖通的矿道发生大塌方,撑子面塌了,掩埋住整个矿洞,上下两层的山体全部坍塌。
顾天云焦急询问着退下来的救援队员挖掘近况,听到爆炸声他猛地抬头,眼睁睁看着大量土石迅猛如潮滚落下来……妻子被重重隔绝在了山腹深处。他的心陡然随之沉落。
天明时分。
荣坤的老婆送儿子上学,开车快到校门口时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听了两句话,脸色陡然煞白,她慌乱调转车头赶往县医院。
“妈,去哪?我要迟到了。”儿子小天问。
荣坤老婆没吭声,嘴唇哆嗦。丈夫出事了,出事了……这念头紧紧压迫着她。赶到医院,停住车,她突然见医生护士纷纷跑出来,惊叫:“救命!”值班保安抄起警棍往里去查看。她被吓住,抱着儿子在车上不敢动,过了会忽见保安急冲冲退出来,手上流血一路溅落,大喊:“报警,快报警,他疯了,乱砍人。”随后,她就见到了丈夫。他浑身血污,手持一柄消防斧,闷头冲到街上追着人乱劈乱砍。
“啊……”传来惨叫声。街上的人群炸窝,狂呼乱喊声震响。
她呆了片刻,下车追过去。“妈!”小天推开车门跟着妈妈跑出去,站在街头茫然四望,眼见纷乱涌动的人影,他感到害怕。
阳光明晃晃照耀街道。荣禄挥斧砍倒一人,劈柴般连接几斧头砍下去,一截手臂断裂。“见鬼、见鬼、见鬼……”他形如疯魔,口中咒念:“杀猪、杀猪……怪虫、猪脑虫……”
刑警赶到现场,鸣枪警告无效,果断朝荣坤开了两枪,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一枪击中腹部。
四散逃开的群众见凶徒被制服,横躺街头,纷纷围拢上来看。血腥味刺激人心,人潮汹涌,警察拦都拦不住。
“他是荣坤,荣副局长啊。”有人眼熟认出来惊叫。
“呸!挨雷劈的,砍了三个人呐。”
“喏,那女的是他老婆,疯狗东西,他连自己的老婆也砍……”
寂静无声,警灯红光闪烁,地上的血殷红刺眼……这是夹在人群中的小天感受到的记忆场景。他的手攥紧校服,侧脸瞅着,爸爸横在血泊中,愣着眼,腿似乎还抽搐,妈妈扑倒在一旁,头颅上扎了一柄斧头。
黎明凶杀案六天后,经过艰难的挖掘,塌方的矿道终于疏通。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没人相信矿道里还有幸存者,除了顾天云。他日夜坚守在现场,坚信妻子还活着,腹中的胎儿也安好。疏通后的第一时间,他进入矿道,不顾救援队的劝阻。
矿道前三十多米这段塌方严重,支撑面随时还有可能再次坍塌。
但没有意外,宁茹已死亡。
法医事后出具鉴定报告,宁茹主要死于产后失血过多,细菌感染、虚弱和饥饿也是致命原因。她半躺着,头搭着洞壁,遍体浮肿,皮肤上已显现暗紫色的尸斑。她胸前敞开,手臂僵硬搂着小海。她的衣服包裹着一个婴儿,放在身旁,婴儿露出小脸蛋,浮肿的双眼紧闭。
顾天云往后退开几步,让医生进行现场检查。
其实不用详细查看,生死一目了然。顾天云被迫往后靠住洞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至于倒下。一切场景在他眼前晃动模糊,人声也恍惚远离,妻子那可怕的样子也在远离……他恍然看到一张鲜活的恬静笑脸,那是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宁茹的情景。她从整装待发的蓝盔维和部队的队列中走来,犹若飞翔在蓝海上的海鸥来到他身前,目光相遇,她微笑着,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一切在恍惚远去,她的笑容消失,世界漆黑……顾天云推开扶着他的警卫员,“我没事……去拿条毯子,给她。”
“哇!”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
医生惊叫:“还活着……她还活着,是个女娃,顾政委……”
女婴处于产后昏睡期,两三天内不食,只排泄体内胎粪。这时她被医生的检查惊醒,发出清脆的啼哭。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在灯光下,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