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能康复?”顾天云焦急问。
“脑神经很复杂,需要时间进行治疗观察。从目前检查的情况来看,恢复行走没什么问题。但是……”苏馥停住话,看似在考虑措词。
“你直说。”
“神经元的有些损伤不可修复。您以后不能再用视镜,或使用任何脑神经信息传输方式。您的大脑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损伤。”
顾天云的心顿时沉落,“如果用了,后果有多严重?”
“请您别这样想,身体要紧。别担心,您还可以使用视觉感知。”苏馥微笑说:“就我个人的体会,我更喜欢用老式的阅读方式,多花费点时间,打开一本书,慢慢感受阅读的乐趣。”
但他此刻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情况危急,也许在下一刻他的真实身份就暴露了。顾天云想到dna检测,不知对他进行了没有?按最坏的推测,他也是dan左螺旋人,且在昏迷时已被查出来,此刻正如那个可疑人的状况,他同样被列为黑镜重大嫌疑人,受到最严密的暗中监控。
获取黑镜信息传回去,刻不容缓。但不能再进行视镜传输,他如何才能做到信息传递?况且,他还失去了行动能力,半身瘫痪卧床,如同鱼肉搁在砧板上任人宰割。顾天云强制镇定问:“我昏迷了多久?”
“十一天。”苏馥说:“您的意志力超常坚韧。我们差点以为您醒不过来了,幸好您最终坚持住。”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十一天?顾天云震惊,一阵懵然。他感觉最多只躺了两三天,想不到感知误差如此巨大。
“请让我为您做一组常规理疗,放松,好好休息。”
苏馥为他做清洁热敷,进行双腿屈伸活动,按摩肌肉关节以促进血液循环……她悉心做着每个步骤,面额微微出汗。顾天云不由地注视她的眼眸。
某一刻,她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瞬间错开。
顾天云暗暗叹息,收心凝神静思。
回想起在梦中见到的槐树花,一树霜白,清香淡淡。
他梦见了多年前的母亲。校园里,那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低矮的教学楼,挂着锈迹斑斑大铁钟的那棵老槐树,上课钟声叮当敲响,树上一串串银白浅黄的槐花,如风铃摇曳,母亲爱抚摩挲他的手……梦境无比真切,如昨日重现。
“其所生菜,虽有性苦者,甘如饴也。”
他清晰记得那天母亲教了他这句古文。母亲说:生活多苦难,但坦然承受,最终也许能收获甘甜。
母亲是个外柔内刚的知性女人,一生波折磨难,她从不怨恼,坦然走过风雨霜雪艰辛。母亲去逝那天,正值槐树花挂枝,清醒一刻,她忽然说想吃槐花盖面。他去做,照着母亲教他的,下新鲜槐花合鸡蛋热炒,浇盖在汤面上,漫出一股苦香……母亲浅尝而止,就此离世,去追寻多年前父亲漂泊的魂。
人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愤世嫉俗,更不能因性苦而自弃。
顾天云渐渐平静坦然,露出微笑。
苏馥侧脸望着他若有所思。理疗结束,她手持检测扫描仪,测试他的下肢各处神经传感程度。“左腿是0.11的平均值,右腿0.13。您在慢慢恢复,估计一周后,您就能自行曲伸腿。”
“到能行走还差得远吧?”
“根据检测趋势评估,完全康复,至少须要半年。”苏馥说:“但只要你的双腿感知数值超过0.2,就可以为您装上一副韧性金属外骨骼,辅助行走,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充分活动您的肌肉和关节。”
金属外骨骼辅助?很快就能行走。顾天云不禁意外惊喜。他想起议事会上,汉考克讲解新科技,说过这种像肌肉一样的外骨骼装在人身上,可辅助行走大幅度降低行动耗能。
苏馥点头含笑说:“其实,您的腿没事,主要是大脑淤血造成神经传导控制障碍。只要您放松大脑,有意识地多做锻炼,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
“谢谢!”顾天云舒口气。
必须尽快恢复行走能力,才有机会继续执行任务。
他不再多想,清空情绪,集中精力活动下肢。过程异常艰难。一开始,他只能微微动弹一下,颤动脚指。他增强意识控制躯体的神经,绷紧、放松肌肉,努力活动着。躺在床上,连续机械重复着这种神经传递锻炼,他把疲倦抛之脑后,几乎不停歇。
晚间,苏馥为他做了理疗后离开房间,让他安睡。
这一夜,顾天云几乎没入睡,在室内光线渐渐暗淡后,他悄然持续进行恢复活动,直至累极才稍作休息。
第二天,苏馥来为他做检测,吃惊说:“0.16!传感值上升好快。”她检测另一条腿,“0.17,真不错!您的意志力远超常人,神经传感恢复进展神速。”苏馥流露钦佩的神情。
“主要得益你的护理。”顾天云微笑,克服着沉重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