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羽风已在自己的火炕上了。他张开眼睛四下望望,姐姐蓬头散发坐在他脚头。米歌、秀清姐、宋场长都在。“六胖……”羽风艰难地说出这个名字。下面什么也说不出来。姐姐红肿着眼睛摇摇头不说一个字,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羽风眼里立刻充满了眼泪。用被子蒙上了头……
出事儿那天中午吃饭时姐姐发现了羽风留下的纸条,当时天气很好她和秀清也就没在意。下午开始起风的时候。米歌他们回来了。
“哎。不是说过了今天才回来的吗?”衣飘秀清惊喜地问。
“等不及呀,早就想回来了。今天有辆顺风车,就搭上回了。”米歌他们兴冲冲地回答。
人们忙着招呼安顿。聊着分开那些日子的话题。当风越来越大雪也密了,姐姐心里开始不安,不时到门口张望。宋场长慌慌张张闯回农场,他好像有什么预感一样,在大门口碰到衣飘。张嘴就问:“都谁回来了,没有人出农场吧?”一听说羽风六胖赶集还没回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糟了!快叫人集合”。衣飘慌忙去招呼大伙。宋场长紧急准备猎枪猎叉、用油布条捆扎火把,等人集合起来又叫拿来羽风六胖的衣服给大虎二虎嗅嗅。神色凝重地对大伙说:“这场白毛风大的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就是有经验的当地人在这种天气也不敢轻易外出。现在又是初春……”他看看衣飘,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咱们赶紧去迎迎羽风六胖,大家出去千万不要走散。每人都拿好家伙,跟着我出发吧。”
宋场长本来不想让女生去,可他明白无法阻拦焦急万分的衣飘秀清,只好强留下两个男生看场,带着大伙冲进雪幕里。风大雪急,大虎二虎“噗噗”地喷着鼻子,嗅觉受到很大的影响,宋场长凭着经验带大伙往沟帮子集的方向急赶,但雪深没了小腿,速度又不上去。人们一边走一边喊着羽风六胖的名字,喊声马上就被风刮跑了。
一直摸到沟帮子集上也没见到羽风六胖的影子,天已经黑了下来,集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宋场长领着大伙直奔了大车店,他希望能在大车店里看到二人安在,大伙挨个瞅挨个问:“看见两个男知青了吗?”终于,摆书摊儿的老客靠过来说:“那两个男孩子在风起的时候就离开了”。一句话让宋场长脑子里轰然一炸,衣飘脸唰一下就白了,秀清赶快扶住了她。
出了大车店,宋场长心里一片茫然,羽风六胖肯定是迷路不知转到哪里去了,该往哪里去找呢?一群人默默地看着他,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他烦躁地摘下帽子,被冷气一激,突然仰脸看看天冒出一句,“风小啦!”赶紧低头找大虎二虎,从衣飘挎包里拽出羽风六胖的衣服放两只狗的鼻子上让嗅嗅,往集外一指“快找”,两只狗得令,立即低头在路上嗅起来,在路上时快时慢地领着大伙前行,有时它两个也会在一个地方原地打转好像失去了方向,但依然努力地嗅着毫不放弃,似乎知道大伙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它们的身上。当风更小些宋场长点燃了火把,一是照亮路二是给不知在何处的羽风六胖发出信号。
终于,大虎二虎好像找到了目标,在人群前后来回狂躁地奔跑狂吠,宋场长立刻警觉起来,“好像有什么危险”,正说着人们听到了狼的嗥叫声,每个人神经都绷紧了,握紧了猎枪猎叉,宋场长安抚大虎二虎,让它们明白自己已经知道了情况,要求它们继续领路,大虎二虎着急地领着人们向一片杂树林直奔过去。狼群远远听到人声看到火把迅速撤离了。人们在树下找到了六胖的军大衣和残剩无几的肢体,在树上发现了已经冻僵昏迷的羽风。
回到农场,在宋场长指导下,姐姐和秀清米歌他们轮流把羽风的手脚揣在怀里暖捂按摩,才使他安全地缓过来。
六胖的三哥来了,县知青办和农场总部都来了人。按照六胖三哥的意思,六胖的事情不能告诉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宋场长领着米歌他们在分场外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给六胖立了个坟。这一切都没有让羽风参与,经过这次事情,羽风好像大病了一场,吃不下饭,吃了就吐,不想见人不想讲话,恹恹的没一点精神。他人瘦了一圈,只是依然保持着自己和屋子的干净整洁。凡是寻找羽风六胖到过现场的人,那种惨痛的心情都是久久无法平复,更何况羽风和六胖从小玩儿到大形影不离的朋友。姐姐说时间是最好的治疗方法,需要给羽风时间让他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别人很难帮到他。
米歌看着羽风的状态,无奈地用拳砸一下手掌“唉”,不知说些什么好,找了个时间他到场总部去了一趟,给家里运输公司打了个电话:“喂,是哪位?噢,小红姐啊……听出是老弟啦……啥时候回去呀,我刚回来姐就想我啦?……开玩笑开玩笑,给姐说个正事儿,你给我俩哥捎个信儿,就说无论如何给我弄架手风琴……对,手风琴!……我会拉吗,我当然会啦!拉的好着呢,下次回去让你开开眼,姐,你一定给我把信儿捎到……谢啦!”米歌知道衣飘姐一直在攒钱准备给羽风买手风琴,他想把这事给办成,他觉得这会对羽风有帮助。
春天真的到了,阳光有了暖意,但热量还不足以融化大地上的冰雪。羽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