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沟屯的女人们开始与分场的女孩子来往,羽风米歌到老松爷家去在屯子里走动,男人们见了也都带上了笑意点头打招呼。女人们则有意备下些榛子松子山李子等干货小吃见面就硬塞过来。羽风每每推脱。米歌却总是大大方方地接了,嘴巴跟抹了蜜似地喊着嫂子妹子表谢。礼物收多了,米歌不由的感慨。“没想到可以用这种方式让生活有趣味”。
“说什么呢,这么玄奥”。羽风从来没听过米歌这样讲话。
“你不知道”。米歌放低了声音,“刚入冬的时候。农场知青没少祸害老乡,我们……”。米歌羞愧地挠挠头,“我们也来这屯子里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当时就是觉得生活太枯燥。可嘴里吃着肉,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就为老松爷家做了一点事儿,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朋友。这么多笑脸……哇!阳光多灿烂,天多蓝哪”。米歌高举双臂迎向天空,一脸迷醉。继而晃晃手中干货小吃袋子。“而且,吃的东西也很丰富哦……这些东西吃起来多舒心……来。吃点,别客气”。
羽风呆呆的,脑海中交替闪过白毛风那天驾马爬犁汉子冷漠的眼神。屯子里男人们刚开始的冷淡……他知道那个驾马爬犁的汉子不用再找了,在当时。这些屯子里的人很可能人人都会那样做。这个残酷的判断再一次地打击了他。他又到六胖的坟前去了,他给六胖扫了坟,摆上了老乡们送的干货小吃,呆坐了半天什么也没说。
毕竟春天了,农活开始忙了。米歌他们张扬地开着大小拖拉机把积肥池中沤好的肥料运往田间,一堆一堆地卸下来,其他人用铲子叉子铲了向四周麦田撒开去……
从六胖坟前回来,羽风还是消沉了一些,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撒着肥料。米歌看见似乎没放在心上,收了工却骑了宋场长的自行车赶往场部去打电话,“小红姐,帮我催催我哥,我急着要架手风琴呢……叫他们快点儿办……”
这天中午收工,羽风照样脱下工作服,仔细洗净了手脸最后一个来到食堂。小臭娃子笑吟吟带点诡谲的样子站在食堂门口两侧,羽风略有不解地看着他们俩,“唔?”了一声。他们俩一人伸一只手向食堂里做了个请的动作,嘴里还起着调“町町町町……”,羽风被他俩的动作弄迷糊了,心里转着念头,“怎么了?是我的生日么?不是呀……”反而放慢了脚步,探询地伸着头倾了身子向食堂望进去,食堂内静悄悄的,近门口的饭桌上摆着一架红色的手风琴,米歌得意地昂着头站在手风琴后面,衣飘秀清在一旁含了笑意和一屋子吃饭的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羽风眼睛一亮,慢步走过去,“哪儿来的?”
“我哥给借的,但可以让咱长期用,来,试一把看好用不”。米歌掩饰不住得意。
“不用试,一看就是好的。”羽风嘴里这么说着,眼却不离琴,前后左右查摸着。
“试一把试一把”,米歌说着托起琴往羽风身上套,羽风也不再推辞,背稳了琴拉了一下风箱,试了试右手琴键左手钮,“很好”。
“那咱晚上来个联欢,我们唱你伴奏,热闹热闹!”米歌兴奋地撺掇。
“好啊——”一屋子人喊起来。
“不行不行,好长时间没碰琴了,咱也没在一起合过,肯定得先练练才行。你们都喜欢唱什么歌,我先熟悉熟悉谱子。”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里的曲子吧……”米歌思索着说。
“让我们女生唱一个‘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女生们略一合计就先报了一首。
“男生要是一起唱苏联的‘喀秋莎’‘共青团员之歌’肯定来劲!”洪英大声说。衣飘和秀清对望一眼,都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不错”。
“我们唱一个《俺是公社饲养员》”小臭抢着报了一首。
“《唱的幸福落满坡》”。
……
第一次坐近了听米歌小臭娃子他们唱,羽风真心地赞赏,“唱得真好,每个人都很有特色,可以分一分声部,那样效果会更好。”
“什么叫分声部?”米歌不太明白。
“就是有人唱高音,有人唱低音,合起来听层次更丰富”,羽风尽量说得简洁。
“那好,我来唱高音,你们唱的声音低点,咱来……”
“不是那样的,”羽风截住米歌的话“高音有高音的乐谱,低音唱低音的乐谱,几组人唱的不同配合在一起才叫合唱。两个声部的合唱也叫二重唱,三个声部的合唱也叫三重唱……如果大家唱的一样,不管声音大小那叫齐唱。”
“好复杂,”米歌挠挠头,“咱就全凭专家来安排吧。”
“我也不是什么专家,多少懂一点……这一次报的歌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羽风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记歌名的纸条。
“报的歌多了好啊,咱干脆搞个音乐会,人人都参与,大家一起乐。”米歌一边接过纸条一边说。
“搞个音乐会?好啊!邀请其他分场的人都来听!上次咱们胡乱唱唱就声名大振,这一次羽风给咱们指导着来次专业的还不震他们个跟头啊。”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