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心明显在压抑怒气了:“你一直在别扭什么!”
“我觉得我可能不爱你,”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张准却冷冰冰,固执得像顽石:“这一切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泡沫,那份回不了头的爱,不过是方炽和高准感情的余波。”
甄心暗自用劲,手指被戒指坚硬的边缘硌得生疼:“那张照片算个屁!”他站起来,这回有所顾忌了,克制着声音:“没那张照片的时候,我一摸你,你浑身都酥了,我在你耳边叫你,你恨不得烧起来贴到我身……”
张准给了他一巴掌,空旷的洗手间,听得到清晰的回响,甄心愤怒地瞪着眼,他忍到极限了,没有耐性再忍:“你就是喜欢我,不比我喜欢你少,你给我记着!”
“你喜欢我?”张准小声反驳,他们就是这样,是连争吵都不敢声张的关系:“那你后来知道我当那晚是场梦,为什么不说出来!”
甄心没什么说的,他确实没说,确实隐瞒了:“好,你有理,你说的都对,”他无所谓地摇摇手:“我受够了,分手就分手!”
他转身走,同时把手狠狠一甩,戒指砸到地上“叮”地弹起来,张准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卫生间的门已经振颤着拍上。
愣愣站了一会儿,孤独感涌上来,泡沫碎了,离经叛道的热梦终于结束了,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开始往外冒,张准慌乱地捂住脸,在原地转了几圈,趔趄着夺门而出。长长的走廊有左右两端,他盲目地奔着一端跑,跑到头是水泥楼梯,他顺着往下飞奔,甄心的名字梗在喉咙里,他不敢喊,他那么胆小那么卑微,像个迷途的奴隶。
跑到一楼,是半开放式的休息区,春风徐来,簇簇花枝冒出了新芽,正举目无依,远远的,能听见缥缈的音乐:goodbye my al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是甄心的手机铃,他立刻追过去,那种狂喜简直用语言描绘不出,仿佛心脏都要崩裂开来,骨头都要统统打成碎片抛向天涯……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can’t you just let me be?近了,更近了,分隔室内和室外的最后一个转角,他亟不可待跨过去——
不是甄心。斑驳的木头长椅上,是一对年轻情侣,女生悠闲地枕着男生的胳膊,听他分享手机里喜欢的音乐,他们一抬头看见张准,不过一个刹那,这个泪水滂沱的可怜鬼就转身逃跑了。
跑出好远,残忍的音乐声还在背后追赶: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my back is turned on you,should’ve known you’d bring me heartache,almost lovers always do……
下了戏,分两组回酒店,车上秦迅儿半开玩笑随口一约,甄心竟然破天荒应承了。酒店对面那家ktv,小包,只有他们俩,紧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服务生拎来两篮子啤酒,一瓶一瓶飞快地启开,整整齐齐码了三排。
秦迅儿很自然地挽住甄心的手臂,靠着他问:“唱什么?”
“你唱吧。”甄心抓起酒瓶对着嘴吹,显然对她没什么兴趣,但也没介意她的亲昵。秦迅儿便自己唱,她唱功好,早年还出过专辑,唱腔很有风格,她别有深意地唱了一首《young and beautiful》,向甄心举起酒瓶:“快杀青了,期待下部戏的合作啊。”
甄心跟她碰了一个,也不说话,就一股往死里喝的劲头,秦迅儿感觉出他状态不对,把柔软的胸部贴在他胳膊上,没话找话说:“姓陈的不地道,删了我好多戏,”她很挑逗地蹭来蹭去,甄心只木然地“嗯”了一声,她不高兴了:“你这样什么意思,不想出来就别出来,摆张臭脸给谁看啊!”
甄心斜她一眼,看着长颈瓶里金黄的酒液:“失恋了,可以吧。”
“你,失恋?”秦迅儿受不了他,嗤嗤地笑:“这招早过时了,再说……”她暗示性地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用你这么麻烦啊……”她手往下伸,顺着甄心大腿往他两股中间滑,甄心没什么反应,失神地瞪着屏幕,空酒瓶七八只,齐刷刷堆在脚边。
“我觉得我可能不爱你……”
张准的声音像刻在脑子里了,越是想忘掉,越执拗地往外钻。
“这一切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泡沫……”
“那份回不了头的爱,不过是方炽和高准感情的余波……”
眼泪流下来,甄心委屈地用袖子擦,秦迅儿吃惊地看着他,看他像个纯情的傻小子,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他凶猛地往喉咙里灌酒。
“别喝了!”她去抢他的酒瓶,甄心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和她拉拽,酒瓶子打翻了,大半瓶酒泼在地上,秦迅儿歪着身子躲,甄心突然一把抱住她,抱得那么紧,用一种让女人心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