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回来,是找我报仇吗?”我攥紧了喉咙,指甲刺破了皮。也没感觉。
这么久以来。我都不肯承认。当年把血玉送给苏白,是想害死她妈。因为她妈一直嫌弃我,从幼儿园到高中。我跟苏白都是同学,也总是她妈在学校宣扬我家沾染了不祥。害我被同学排挤。
也因为苏白有个不靠谱的妈。她总觉得欠了我,才会自居为我的保护神。
现在。我没法再骗自己。
“苏白,是我害死了你。你应该找我报仇。”我说,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卷来没烧完的纸钱,洒在我脸上。脖子里,就像是苏白的手指划过。在我颈根上摩挲。然后,我听到她叹气的声音。还有很轻很轻的说:“傻子,我报复谁。也不会报复你呀!”
我以为是幻觉,觉得自己内心卑鄙,到现在还想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不管做了什么,都不会被苏白记恨。
可是。被她轻抚着脸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我反手一抓,就能抓住她的手,只是睁眼却看不到她。
“有鬼呀!”
老道怪叫一声,把桃木剑朝我猛的一甩,抱头鼠蹿,一大把年纪了,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呆滞的看着桃木剑,看着剑尖在我面前停下,离我眼珠子不到半指,就那么悬空停着了半秒,又诡异的偏了半寸,从我耳旁飞过,撞在木柱子上。
就听到砰的一声,桃木剑居然反弹回去,刚好扎在老道的后脑勺。
老道士打了个踉跄,费力的转过身,惊恐的看着我的方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像是被掐住脖子,一个字也没说,仰倒着摔在地上,剑尖透脑而出。
“杀人了!”
直到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我才反应过来,看到血从桃木剑尖四周渗出来,殷红得刺眼,又让我想到了那块不祥的血玉。
苏白,是她杀了这个多嘴的老道!
这个念头冒出来,像毒蛇盘踞在我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很快报警,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冲进来,就停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我的高中同学容骏从警车上跳下来,打了声招呼:“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容骏也认得苏白,所以我很认真的问他:“你这两天有没看到苏白?”
他明显是愣了一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劝道:“苏白的事,你该放下了。”
说完,他开始调查老道的死因,听说我也是目击者,又过来跟我取证。基本上我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他问,我用“嗯”跟“哼”两个鼻音回答。因为火葬场防卫工作抓得紧,全方位监控无死角,老道死前的那一幕,都有录像留存,一目了然。
只不过,容骏做完笔录,跟我说了句:“真是邪门,录像上有个白影,像个女人,桃木剑飞过去,像是被她接住,又反掷出来,才会扎死那个倒霉的老道士。亏得哥是无神论者,要不然真以为那白影是个女鬼了。”
我打了个激棱,连忙说:“录像给我拷一个。”
“你要这干嘛?”容骏不理解,还是找了个U盘把录像拷了一份给我。不过,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古怪,“你没病吧,听说这几天到处打电话找苏白?抽时间,去精神科看看,你自己是医生,别讳疾忌医。”
我知道,他是以为我想苏白快疯了。
“滚,你才疯了。”我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一个人走出了火葬场,没看到罗涛,却看到马路对面,正对着大门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下,站着白裙飘飘的苏白。
“是苏白,我就知道你活着!”
我嚎了一嗓子,撒腿就朝苏白跑过去。
可是,等我一头冲上马路,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随即感到身体被撞飞,同时有一道公鸭嗓子的家伙问候了我十八代祖宗。
我砸倒在地上,脸离车轮不到半尺,才刚反应是被车撞了,那个缺德的家伙就发动了车子。车轮转动,泥水飞溅,溅了我满脸,连嘴里都有。
等我抹掉脸上的泥水,就看到那辆红色的小车驶离了一百多米,车后窗上,苏白的脸贴在上面,她冲我挥了挥拳头,露齿一笑,就转过头。
我忽然心里很慌,恰好容骏驾着警车从火葬场大门出来,看到我倒在地上,赶紧下车来扶起来,问我伤没伤着。
有一种极度的恐惧感攥着我的心脏,我感到心跳都停止了,指着红色小车驶离的方向,很艰难的说:“快,快追前面那辆红车。”
“是那辆红色的车撞了你?”容骏问了一声,脚下油门一踩,警车狂飙而去。
仅仅是隔了不到五分钟,警车驶到前面的丁字路口时,看到人群围着一辆红色小车,我感到无法呼吸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朝周围扫了一圈,寻找苏白的身影,恰好瞟到右边的转弯处,苏白的身影晃了一下,转眼间消失。
不是的,苏白那么富有正义感,就算她变成了鬼,也不会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