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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厅,第一次见到王靓时,方原吓了一跳。
她居然就是一周前那个被抢金链的女人!那个害他迟到被舒儿大骂一通的人。
那天,这个皮肤偏黑的女孩,在中国城的大马路上,被小偷开着的摩托车向前狂拖,裙子被掀翻到腰际,肚皮磨出了血,还是不肯松开被抢的包。
方原印象那么深,主要是她那条红色的三角小内裤背后,绣着一只黑色的小兔。
那天匆忙,但方原还是看清了王靓的脸,还记得她的腰很细,肚皮很滑,皮肤很黑,屁股上的黑兔很大。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在电话里跟自己磨来磨去,好几次被他在心里骂死三八和吝啬鬼的人,就是她。
被抢那天王靓很狼狈,不止肚皮,膝盖和手肘都被马路擦出了血,头发散乱得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但她还是看清了方原的脸。那事发生后,她一直后悔自己没留下他的电话,怎么样,都要多谢一下那个路见不平的帅哥呀。这人现在就突然出现眼前,她也无法把他跟电话里那个拽得要死的职业爸爸粘在一起。
“你真的就是……昨天跟我通电话的职业爸爸?”
“是的,假不了。”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她不敢相信地问。
“岂止见过,我好像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王靓马上冲过来拉着他的手,小孩一样跳起来,“真是你啊!我以为就这样放过了你,再也找不到了,我们真是有缘分,我太高兴啦!”
方原不太习惯这样如火如荼的热情,让她摇了几下,就把手抽了回来。
“早知是你,我就不会跟你讲价钱啦。”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方原虚伪地讪笑,他也因为这分意外感到有点儿开心。
王靓长得不太高,身材较为单薄,是那种一看不乍地,再看好一点,细看很耐看的女孩。除了有点抠,她怎么看也像个二十三四的未嫁女孩。
“我还以为你没结婚呢,孩子多大啦?”
王靓脸上的红晕一路烧到了耳根。“我是没结婚呀。”
“哦,又是一个未婚妈妈!”
“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啦,反正我要给囡囡过最好的生活!”
“你女儿多大啦?”他又十分职业地问。
“4岁。”
“哦,这么说,你二十岁不到就当妈了?真想不到。”
王靓没有说话,只是睨了他一眼,把一直夹在胳膊下的资料拿出来,扬了扬:
“本来准备好对付你的资料,现在不要了。”
她撕了一半,方原好奇地说:“别撕呀,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王靓说:“别看了,多不好意思,开头不知是你,草拟了一份协议,如果今天谈好了,就让你签下……”
“你真严密呀,这样的事情也要签合同?怕我跑了是不是?你可以月底才付钱给我的呀。”
她说:“我是想年底才给你付钱呢,但又怕你不愿意,这也欠公平,但我真的很担心,怕我女儿对你有了感情,不到半年你就要求加薪怎么办?我不加你就跑,那我怎么向女儿交代?所以,我要跟你签三年合同,并写明每年递增百分之十的费用,这样双方都好,是不是?”
方原觉得她租他真的像租房子一样,他要过来拼着看,说如果合理的他应该签,说不定将来也有客户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王靓真是太精明了。协议上有11项条款,包括日常怎么做,迟到或缺勤怎么办,过六一儿童节、孩子生日、春节都不能请假,如果请假会怎样扣罚等,考虑周全到滴水不漏,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一边看一边佩服地摇头,相信陶军在场也会拍案叫绝。
尽管有些问题发生的几率是十万分之零点几,也让她未雨绸缪,罗列出来,就算是如来佛祖想出蛊惑,最终也逃不过她的手指缝。
他看了二遍,倒抽一口冷气说:“你是不是跟人打过官司,还是被人骗过n次?”
她睁大眼睛盯着他。
证明他都猜对了。
王靓说,以前试过铺头转让被人骗了一笔钱,还有去做美容开了一年的卡,结果美容院不到三个月关门走人了,还有她住的房子被拆迁,说过原地补偿,最后又要她搬到隔壁……
“在海城就我一个人,发生什么事都没人帮我的,所以做任何事我都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面。像我租的每一家店铺,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把合同签得死死的,没有灰色地带。我们广东人做事就这样,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王靓小小年纪好像历尽沧桑。听起来,她手里有好像有很多店似的。
他说:“有道理,你租人也像租铺一样认真,服了你,成交!”
“租人比租铺更严重呀,你的价值比一间铺要高,难道不是吗?”她嘴巴变得乖巧起来,让他听着舒服。“因为毕竟我们没有合作过,彼此有个契约,就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