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小小的,还穿着病号服的身影从礼堂的红毯上跑了过来。像是把我所有的“时光”都在她那双小脚之间踏碎了。她冲上本只属于我和朝惟辞两个人的礼台。抱上朝惟辞的腿,“爸爸,不要丢下windy!”
像是孩子的童声终于唤起了众人的心神。全场一片哗然。
而我在那孩子从第一声的开始,就像是被一阵海浪卷起来。狠狠地扔进了冰冷沉重的海底。腥咸的海水漫过我的鼻喉,窒息而又冰冷。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是看着扑倒在朝惟辞的腿上。穿着病号服的孩子……
那是,时慕菲的孩子……
所以,刚才朝惟辞身上的药水味是这样来的?
是去看了时慕菲的孩子?
不,应该说是去看了他自己和时慕菲的孩子吗?
那天在咖啡店,时慕菲摁住我端起咖啡的手时。看过来的眼神又出现在我眼前,‘这个孩子不是为你准备的……’
‘为什么?’我那时问。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因为我的孩子的存在。所以存在的,windy有白血病。只有婴儿的脐带血才能救她,这件事情惟辞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让你怀孕的……’
那天,在我听着时慕菲的话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的话,从我的心底。像是把我的心脏剖开一般,把最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块狠狠地挖了出来。
我以为时间会让我慢慢忘记。我以为我装作没有发生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我以为,我自己自作聪明地把这句话当做时慕菲不过是想借此击倒我的最后一枪,所以狠狠鄙夷。
但是,被我刻意地丢弃在角落里的事情,却是真的成为了最后插进我胸口的,最锋利,也是最致命的那把尖刀。
我的腿突然软了软,只能扶住旁边的东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我抬眸,看见了朝惟辞一向冷静沉稳的眸间终于是有了崩裂的痕迹,他看着我,眸间的情绪像是滔天大浪一般汹涌而来,一波一波,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说出任何的话。
我看着朝惟辞,却笑了,笑地非常古怪,奇异。
我有想到这一刻绝对不会向刚才一样平静,我也有想到时慕菲一定会再出什么手段来破坏,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地是这么的突然,这么的让我措不及防……
我的眼眸动了动,看见了礼堂里本来钦羡的目光变地复杂起来,我就像是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人一样站在了中间接受着所有的目光的注视,有可惜,有误解,还有得意与幸灾乐祸……一副完整的众生相……
我看见本来想要记录这一美好时刻的媒体,被冷言带着人拦截了下来,新娘子下地代表不吉祥,这些美好的记忆就删去又代表了什么了?
我突然笑了,一声,笑我的无知,两声,笑我自己的愚蠢……
我仿佛听见了我笑声里心脏破碎的声音,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仿佛在嘲笑着我,说,看,苏雨霏,这就是你选择相信朝惟辞的结果,你真是愚不可及,蠢地活该!
“雨霏……”
我的手被朝惟辞拉住,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我看见了里面的惊慌与紧张,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般在揪紧着我的心脏。
“爸爸,爸爸!”
那个孩子紧紧地抱住了朝惟辞的脖颈不肯撒手,哭着叫着,我见过那个孩子,她是时慕菲的女儿,却和她并不是很亲密,现在却和朝惟辞这么亲密,想必关系是比与时慕菲的还要更好了。
“朝总,谢谢您找到自己的女儿,也祝福您找回自己的真爱,也不亏我和你演了一场,这几个月来你亲我爱的戏了。”
拿过不知所措的神父的手中的话筒,我大大地咧着唇,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只知道让自己假装的自然又开心一些。
苏雨霏,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最后一点潇洒离场的资本……
摘下头上的新娘皇冠放在目光紧紧凝在我身上的朝惟辞旁边,我对着他笑了笑,便朝着门外走出去。
“雨霏,不可以走,不可以……”
我的手被他狠狠地握住,他像是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半跪在地上,一手却死死地拉住我的手,眸间的冷静变成了天崩地裂的情绪翻滚着。
他眸间倒映着一个咧唇不停地笑着,眼眶却已经红了一半,死死忍住的女人,她眼中像是被熄灭了最后一点星光,死寂灰暗,只余下一个躯壳。
我垂眸看着朝惟辞握住我的手,那只手上是他送给我的钻戒,我一点点,在他祈求的情绪扩散的眼中,把手渐渐抽了出来,那枚戒指便留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眸间,我笑得绝望又决绝,“朝惟辞,最后一次,我祝你和时慕菲渣男贱女,天生相配。”
不顾身后朝惟辞的声音,我从门口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我冲上了车,报了我家的地址。
远远的,便从后视镜看见朝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