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尧的手指并不长,也不纤瘦,可是看上去却厚重稳妥。要照我妈的话说。手掌心有肉的人。一看就有福气。
从前我老是喜欢抓着他的手端详。几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手背条纹清晰的血脉经络,手心摊开,暖暖的熨帖心扉。
冬天是最贴心的火炉;夏天是最安全的保护。
还记得秋天我和他一同登山。九月初九艳阳高照,他用手为我采来一片红叶;春天他握着单反跟我泛舟太湖。我的一颦一笑。尽在他手中把玩。
待我回神,却是他温厚的手指捏着苹果把递到我跟前。我默默地接下,却没有胃口吃。只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还记得从前我总是嫌弃自己的掌纹,从小受奶奶的熏陶,总是敬畏鬼神,长大了接受的知识多了,也知道那些都是迷信。可是从小灌输在骨子里的忌惮还是让我对这些面相、手纹之类的比较在意。
我十个手指头麻溜的是一水儿的簸箕。什么是簸箕,其实就是手指头上的指纹圈儿。有的是一圈一圈像水涟漪散开一般。那个叫做“斗”;而呈条纹状散开的叫做“簸箕”。
听老人们说什么“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之类的戏言。我却是铭心刻骨地记下了。
还记得小时候听完这些话后,我躲在家里一个一个偷偷地数。然后直接哭晕在厕所。
我一个“斗”都没有!!?
后来奶奶知道了,过来安慰我,说我这是天命坤纹。命运非凡,鲜少的命格。一般人求不得,得要九斗缺一的福全的人才压得住我。
其实我知道那是奶奶说着玩儿的,不能当真。后来有一次我又想了起来,竟然非常认真地搬着卫尧的手指看了一遍,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多不少有九个“斗”!
难怪我们会走到一起,说不定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呢。
我那时只当我们是天作之合呢,哪里料到我们会有今日?
可见老一辈的迷信是当不得真的。
“你在想什么呢?”
卫尧忽然打破了静寂,问我。
“哦,没什么。”
“今晚你想吃什么?”
“哦,随便。”
“……”
卫尧刚要说什么,却听见病房的门推开了。
我们扭头看去,卫尧一愣,我也是一愣。
却见莫奈一身米黄连衣裙,手边搭着外套走了进来,另一边还提着水果。
莫奈窈窕走进来,虽然笑容浅浅,可我看着怎么就像是来示威的呢。
呵呵,我心下冷笑,“现任”这么快就闻风而来?
卫尧看得出我眼中的轻蔑,他看着莫奈道:
“你怎么来了?”
“我在公司找不到你,打你电话……”她转而看着我说:
“林小姐,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看我?根本就是来堵卫尧的。我心里莫名地压着一股火,脸上只是淡淡一笑:
“我没什么事了,谢谢莫小姐。卫尧,愣着干什么呀,请莫小姐坐啊。”
我说的熟稔,仿佛家里来客人了一般。莫奈闪过一丝尴尬,笑着坐在了卫尧旁边。
“林小姐,恕我冒昧打扰。希望你可以早日康复。”
“谢谢。”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既然知道冒昧还来,可见是个讨人嫌的。
卫尧一句话也不说,我气不过,计上心头,忽然道:“这个苹果都被氧化了,卫尧,再给我削一个。”
卫尧诧异地看着我,很快就心里了然,应了一声就开始低头削苹果。
“仔细削啊,我不爱吃带皮的。”
莫奈看不下去,笑盈盈对卫尧道:
“之前在公司听小孙说你去看以为病人,我还以为是谁。后来才知道是采薇,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也好来看看她。”
卫尧低声道:“她病着,应该少见人。”
莫奈碰了个软钉子,又对我道:
“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和卫尧老早就认识。上回在酒会上,还以为你们是第一次见呢,后来在你们同学的婚礼上,我才听说你们以前是那种关系。采薇,你知道吗,你长得像极了我的一位故友,我们十分投缘,以后如果不嫌弃,来S市出差可以叫我出来玩。”
我心下冷笑,怎么嘀,我还是因为长得像你的朋友你才肯赏光吗?话里话外好多弯弯绕绕,明明一副娇弱的面容,怎么内心却这么阴暗?
“呵呵,我和他是认识很多年了。”我说的模棱两可,一面恶心这个装温柔贤惠的莫奈,一面腹诽卫尧,刚消停了两天你又要惹我不痛快么。
还那种关系?
提醒得还挺到位的!
莫奈的话我顶多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既然来装傻,那就看谁装的过谁。待了没十分钟,莫奈实在找不着话题,对卫尧道:
“公司那里还有些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