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安公主在听着姑母(为了不让父亲降低辈分,她和义阳一直唤延光公主为姑母)的赞许,可努力不让脸上有出格的表情,而是尽量淡淡地躺在榻上,对投壶也不甚上心,只是端着第三编读着,心想“这高髇儿再人才,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姑母啊,高三现在正得势,你瞧他从集贤院转入泾原使君府后,就不断地在升迁,现在已成六品南省郎,再一表人材那也是父君的人材呢!”义阳公主投了一壶,没中。&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那是高三不识抬举,当初若为驸马都尉,如今怕是早已升为四品,还用得着带着妻儿在边地打转?”
唐安没有回答,义阳就反驳姑母说:“四品五品有什么用?多是些闲司冰职,尸位素餐。要是义阳以后降嫁,宁愿找位九品的青衫,但要进士出身。”
“男人闲有什么不好......”延光不以为然,心想你们这些大历年间出生的主啊,早没了开天年间主的风范,个个都变得小家碧玉气,咱们大唐的公主,那是要让男人侍奉的,而不是相反。
这时延光本性浮起,便投了一壶,笑起来,撺掇榻上卧读的唐安说:“依姑母的看法,高三已婚娶也没甚大不了的,以后唐安想他,叫他入楼来侍奉就是。”
“哗啦”声,原本保持优雅曲肱姿势的唐安没撑住,差点从榻上翻下来。
“什,什么侍奉......姑母莫贫相取笑。”
哪想延光蹬鼻子上脸,直接低声说:“你们啊,就是太拘束。你瞧瞧姑母我,什么进士出身啊,稀罕吗,又不是没当过我入幕之宾的。喜欢个男子,就像喜欢个物什似的,自己夺来享用就是,再者男欢女爱,又没逼他休妻,怕什么?这样就算你父君知晓,那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母不要再说了!”唐安脸色涨红,走下榻来,接着举起根无簇箭盯住那投壶,飞掷了出去,恨恨地嘀咕句,“高髇儿,一条妇家犬......”
“妇家犬”这个称谓代表了唐安所有的仇恨,你有什么,不过就是仗着你泰山,才蹿升得如此快。
“唐安,唐安......萱淑!”这时延光和义阳都目瞪口呆,接着延光扶着额头,心想这大约就是这位貌美如花的李萱淑,迄今不受欢迎的根本原因。
原来,唐安投壶简直奇绝,她飞去一根箭,可击在壶口上再弹回,接住后再飞掷,再弹回,如穿梭般。
“嗯......”唐安又抬手将箭接回,好奇地望着姑母和妹妹,心想这投壶水准不应该是常规操作的吗?
“笨些,娇憨些......”姑母心疼地提醒说。
入夜,升平坊崔宅当中,高岳在中堂拜谒了岳母,并直接对柳氏提醒说:“阿母,请将七成奴仆遣散,并把家中所藏的钱帛起出,移至灵州去。”
柳氏有些愕然,“高郎,是否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只字片语很难说清楚,也请阿母申告朝廷,前去灵州都督府与阿父团聚。”
“可是家中所藏钱,马上是你阿父准备进给卢门郎,希望让你叔岳父再归京来,为尚书左丞的,在蜀地张延赏逼迫的厉害,多次上奏疏给陛下,称西川节度使是定要兼任蜀都尹,让你叔岳父让官。”
“那这笔钱可给卢门郎不变,叔岳父可改择它地为官,但求阿母平安至灵州都督府去。”高岳说完,深深对柳氏拜倒。
因为他实在是尽力了,可皇帝太扶不上道,果然命运都是由性格决定的,自己又不可能做直言强谏的诤臣,正所谓“主昏臣不诤”,更何况李适的症结不是昏庸,而是太过聪明,属于“过察好断”的类型,这种类型最为致命。
我只能选择时机出手帮皇帝,指望他自己明白,不可能了——还有,在我出手前,得先保住自己和家人,让他们不立于危险境地,这是最重要的。
这仗皇帝把所有家当给压上去,就算泾原没问题,也保不齐会出现其他的乱子。
又过了数日,红芍小亭内,红藕凋残,系舟自横,岸边竹林萧萧,冷雨敲窗,发出不平之音,高岳坐在薛炼师修行的堂内。
“炼师,有人想要见我?”
薛炼师脸上犹有轻轻的泪痕,说是的。
不久,堂外与水亭间的板桥,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后一个佝偻些的身影投射在格扇门上。
“是何人?”高岳静静地问到。
“郎君,是我哇,不知郎君还记得我否?”接着那身影跪坐下来,和高岳相隔面槅扇。
“是何伯......”高岳当然记得,大历十二年灞桥驿的春天,是何伯牵着他的马,一路走到长乐坡上,看到月堂墙头上的那抹素梅,还有院内那秋千上的少女。
那是他和阿霓的初遇,也是和杨炎的。
现在阿霓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