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来高岳已探询处我方的动向,太原府绝不可再去。”司空王武俊趁机进言,然后得意地望望不语的李绛。6
李纯挥动衣袖,愤怒而痛苦,“你们难道都没有感觉,高岳明明可以直接派遣骑兵,至此柳谷,擒杀我等的”1
众人莫不惊惶外加悲恸,赶紧团团跪倒,低声呼喊说,“圣主切莫如此言。”
“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可言不可言的,高岳这就是驱赶凌辱着予,予每到一处,他就进兵一处。他现在派遣骑兵,截断我们去闻喜的道路,目的就是要将我等驱赶到上党,然后大军跟在其后,伺机要歼灭卢从史和神策昭义军。”李纯是泪流满面,气得拔出剑来,劈砍着茅舍的粗木柱子,一缕缕茅草依次坠下。
“那怎么办?”众人都惊得手足无措。
从这里,走轵关陉和垣津,倒是能跑入去河阳一带,可那边是高岳盟友韩洄的河内行中书省,等于自投罗网。
这会儿李纯蛮劲上来,吼道“怕什么,高岳玩得是狸奴耍老鼠的游戏,予可以丧失性命,但绝不能把身为人君的尊严,丢给他肆意践踏,予死了不要紧,可如果颜面扫地的话,以后李唐的子孙们将靠什么君临天下啊?我们即刻出柳谷,直接大摇大摆地去闻喜,高岳若捆缚予,予便死就是,谅高岳也不敢就地弑杀予。”
“圣主啊!”众人惊恐不已,围上来攀牵李纯,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予,不愿再往东面走了,往东抄小路前去潞州的话,高岳的主力肯定就在旁侧跟进,予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卢从史的军伍被高岳歼灭,然后予又能去哪里,又能去哪里?”李纯捶胸顿足,不住地叫唤着。
“陛下,只要你能跟着老臣走,倒是还可以去真定府的。”此刻,王武俊忽然抬起眼来,静静地提议。
李纯喘着粗气,盯住王武俊,不说话。
“如何?现在只要能去真定府,老臣必定尽心奉戴陛下,而后陛下还能有余裕,以恒州为根本,联接顾少连、刘济、张茂昭、程怀直的兵势,再抵抗高岳个三五年问题不大。至于老臣,老臣毕竟不是什么恶魔,只要能重得成德军的旌节,陛下的安全老臣自然要保护到底的。”王武俊的言语非常诚恳。6
可张茂宗和李惟简都哭着跪下来,说陛下切不可听信这皓首老贼的,暂不说陛下困于晋南,如何能过井陉,又如何能到真定?就算侥幸到了真定,也会沦为王武俊砧板上的鱼肉,届时主辱臣死,臣等倒不足惜,可陛下真的要成为亡国之君了!
“那就呆在这里,等高岳来捆缚好了。我们就先走,不用等到闻喜了。”王武俊打了个唿哨,接着翻身上马,背好弓矢,而四十多成德军的军将,也都紧紧跟着他,携带着行李,便要分道扬镳。
李纯急忙说司空且慢,然后就在原地踱着步子,十分焦灼。
他看看手里提着的剑,想要一个冲动,直接自刎好了,好歹也有个轰轰烈烈的谢幕。1
就在这时,几名在山丘上警备的小儿跑来,惊恐地说高岳大批宰堂军,正奔赴翼城方向而去,其中数百骑兵,分散扑到这里来,看来是要搜查柳谷。
“走走,走走。”李纯顺势将剑一挥,毫不犹豫,然后跃上犊车,“烦司空在前引路。”1
王武俊哈哈大笑着,说陛下早就该信我的,随后他勒住笼头,拍了下王士平的后背,“高岳走乌岭道,我们也走,怕什么?士平你在前哨,早一步赶赴潞州,叫卢从史领大军来接应陛下。”
王士平点点头,闪电般地先一步奔出去。
数日后,翼城的大道边侧军营,高固、明怀义、郭再贞和蔡逢元一字站开,都凝目望着其东北侧的神山的绝岭处,一小队人或骑马,或推车,或背负行装,举着白幡,竟然当中还有不少人推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棺椁,正在艰辛地往上攀爬,宛若土丘上的一群蚂蚁,看上去极为渺小可怜。
“篡太子”蔡逢元低声说。
“要俺是他,就不走了,被俺们捆缚到,是要回京明正典刑的,可去了卢从史或者其他人那里,不也就是个牵线傀儡,生不如死?”
高固摇摇头,“人,总逃不掉‘侥幸’二字。”
东进上党的宰堂军,就静静地看着李纯走在自己前面,大约领先半日的行程,大概推断李纯已翻过神山,便将大队兵马排成个“之”字形,许多驮马牵拉着战车和火炮,也开始不紧不慢地过神山。
一日后,李纯车驾和棺椁到了神山下的老君祠,祠堂前竖着块斑驳的石碑,还是唐初通事舍人柳宪立下的,据传此地在那时有神仙出,对曲沃县人吉善行说:“报大唐天子,得圣理千年。”而后在此立碑,且建起来座庆唐观。2
李纯和随从的臣子们,细细拔去石碑周围的荒草,又将覆盖其上的灰尘给擦去,然后叩拜,对诸人打气说:“我唐圣理千年,此乃神谕,如今种种不过是复兴前的小差池而已。”3
接着李纯在吃食上也改良了,他搞到个小釜,然后每次都掘出个土灶,把釜搁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