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田季安登上了安阳县郭东北十七里的巍巍韩陵,立在温子升所撰写的石碑遗迹般,在他下面是数万旌旗招展的天雄军将士。
“辅师代表朝廷宰堂,已和我魏博达成永久的和平。天雄军军号犹存,保留四万兵额,魏博六州财赋不用入朝廷府库,皆用于赡军。”当田季安将手伸出,中气十足地喊出这番话后,他接下来的声音顿时被万千军士的欢呼声给彻底吞没,杳不可闻。1
大阅师徒后的田季安,听从史周洛的建言,宣布现在还有六万的天雄军(本来七万数额,有一万在之前与卢从史的战事里阵亡逃散了),先按照约定销两万人(还有一万缺额,魏博保证不再招揽,实际也等于销去),剩下四万兵,两万前去应付黄河、通利渠和卫州枋口堰的劳役,其分为三部,一部七千,一部三千,一部一万,互不隶属,各在一方,同时做功,神奇的是在枋口堰的一万天雄军,全是牙军士兵,他们对额外二十五贯的钱财,所得之心尤为炽热,是不会把如此好机会让于普通镇兵的;至于还有两万,则护送田季安返归大名府去,当然现在为表对朝廷的恭顺,降格不再称为“大名”,只叫魏州城而已。2
结果到魏州城后,田季安又在采访使小厅中接见各牙将,告诉他们,高辅师急于镇抚整个河朔,我魏博要出一万军,前去协助他,由是田季安又遣送这批人,踏去洺州地界,由自己叔叔田兴节制,归高岳指挥。
在洺州城下,高岳直接把先前雕黄岭战役里俘虏来的昭义军,悉数解散,于泽潞邢磁洺五州里给他们配给田产,卢从史掌节间的六万昭义军,除去有一万多得到个“皇唐国防军二十六军团”的番号,被派去执行相卫的劳役外,其他瞬间回归农夫身份,销散无存。
前来接待田兴的高岳,特意拍着胸脯说:“原本国防军有二十一个军团,为何会把昭义军缩编为二十六军团?只因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和二十五这四个军团番号,是专门要为你魏博天雄军所保留的。”
田兴受宠若惊,又将辅师的话传达给麾下们,魏博军士无不感奋,都说:“辅师如此收取我一道之人心,敢不悦服?”
很快大批淮扬、江东船只,顺着汴水,入永济渠,又拐进洹水、利通渠,沿漳水将充裕的粮秣给养送到洺州城下,高岳现在足有近十万雄师,扬声要在半月后北进,直迫成德军的赵州地界,攻取其南面门户柏乡,伺机让王士真臣服。
就在先前段时间,李纯和王武俊,果然出现在井陉处,并往真定府而来。
原来老奸巨猾的王武俊,那日在雕黄岭挟持了李纯,便和养子王庭凑及其他成德大将驰马北进,一行人换了衣衫,对外谎称自己是去五台山礼佛的香客,居然就这样蒙混到了井陉,因王武俊懂晋阳、恒冀的方言,又会回鹘话、契丹话,沿路完全没人识破,而李纯身边的大臣、公主、驸马、中官全都被扔在泽潞,自己真的成“孤家寡人”,被王武俊用刀刃箭矢威逼,纵然泪流满面,却也只能忍辱负重。1
来到井陉后,王武俊立刻抖露了自己真实身份,并让该地的戍主石泛,“速速去报我儿士真,便说大唐天子在我车驾队伍里,让他来鹿泉迎接。”
真定府中王士真都傻了,急忙召来大将薛昌朝、田涣、赵万敌等,又将留在真定府馆驿里的孔戬给喊来,问他:“大夫曾言,天子车驾被卢从史所邀,现正在潞州,为何我父出现于井陉土门,又说天子在他队伍里?”
孔戬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刚在犹豫时,军府的长候官来报:“有紧急羽书,言潞州长子的雕黄岭处,昭义卢从史不敌宰堂辅师高岳而惨败,数万军马尽数覆没。”
王士真这时嘴巴都合不拢,惶恐万分,连连呼到,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王士真的姻亲薛昌朝提醒说,节下莫非忘记,我们成德军之前是站在宰堂高辅师这边的,为何卢从史败了,阁下却这般焦急?
“对对对,我们是和魏博相同,是忠于宰堂方的啊!”王士真这才恍然,拍着额头连说惭愧惭愧,然后便让人修书一封给高岳,说自己愿献整个成德军还留存的恒(镇)冀赵深(德州和棣州已归济北行省所有)瀛五州,因王士真不是傻子,他晓得现在和宰堂军对抗那是没有成功希望的。1
而这时赵万敌则进言:“不如节下再立大功予辅师,那就是擒了篡太子,献给宰堂。”
此刻昭义军判官兼使节孔戬听到这赤裸裸的话语,不由得大为愤怒,指赵万敌怒斥,“方才你还称天子,可现在居然称篡太子,何前恭后倨若此!”
赵万敌便正色回答说:“高辅师和宰堂而今奄有四海,雄兵百万,战无不克,攻无不胜,那他说的便是不易的真理,我恒冀成德军早就从顺在先,坚决拥护高辅师,私下一致认定那狗脚为篡太子,不过是当着孔大夫的面不好直呼罢了,现在既然连孔大夫所判的昭义军都不复存在,我也就将实际称呼摆明而已,大夫若想为篡太子殉节倒也容易,现在我便绑了你,去面对宰堂处分好了。”
说完,赵万敌便把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