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扭头离去了。
“炼师,你的瓶钵。”旁边几位烤火的工匠,大声呼唤提醒她。
灵虚回首,很平淡地说:“水既不在钵中,钵便再也没必要携带在身边了。”
“再换处汲水好啦。”工匠们抄着袖子,善意哄笑起来。
灵虚也笑了笑,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彼处的水,再也不是原本的水了。”1
说完,灵虚的背影便消散在北门的风雪里,所留下的足迹也被湮没,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众人,还在怔怔地看着那歪倒在地面上的瓶钵
又过了十年,已担当熊津都护府长史的王承岳,请假渡海,回到恒山的道观里,陪母亲渡过最后的时光。2
灵虚留下了片纸笺,染成绯红色,安放在枕下的匣子中,其后承岳见到上面的墨字,就不远千里,来到山南行省兴元府,高岳最后的隐居地,在精舍里面谒了父亲,告诉他自己的母亲灵虚已羽化了,其他的倒不足论,可有件东西,应该是母亲写给父亲的,儿不敢不呈献上。
高岳颤抖着,从承岳手中取来了纸笺,上面只有清秀端正的八个字:
“惟愿来世,有始有终”。7
所以,虽然在李适弥留前高岳连说自己知道了知道了,但他到了最后,始终也不知道,“萱淑到底解脱了没有呢?”
这个疑问,他到死,到进入坟墓时,也没有确定过。1
拿着纸笺的高岳,那时已然年近七旬的高岳,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好像看到,回忆里的奉天城,自己那朴素的馆舍里,年轻的萱淑曾悄悄来过,见自己不在,便就着盛夏的阳光,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头上,捻起了尺八,轻轻吹奏起来,音乐扬起了微风,吹动了她额头前的发,汗珠亮晶晶的。2
一会儿后,她似乎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手足无措,只能又悄悄离去了,仿佛从未来过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