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霞说:“不屈,单就精神压力上,小了很多。这是我嫂单位,姨你替我说合说合?”
方成妈大包大揽:“你嫂子,她现在是社长,大事不敢拍胸,就当个保洁,我替她做主了!”
二霞搂着方成妈:“这下有人罩着我了!我先谢谢姨啊!”
郑雨晴下了夜班回到家,老太太等在客厅里,给她下达人事任命通知。还说二霞这孩子是从小看大,不会有错。“她和方圆以后就是你的左膀右臂,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现在当官了,身边没一两个自家人不行的。”
话讲得严丝合缝,一时让郑雨晴觉得这老太太哪有老痴症啊,肯定是医生误诊了吧!但是郑雨晴回绝了—公家的事情你一个老太太怎么能替我做主。
方成妈的脸挂不住了。吕方成觉得自己的妈有点过分,但他两头和稀泥。最后两个女人还是戗上了,各不相让。
方成妈:“人求到我了。我都应下了。”
郑雨晴:“那你应的,你再去回了她。臣妾办不到啊!”
吕方成看娘的脸色通红,肯定是血压上来了,就赶紧打圆场:“你那个大楼上上下下,岗位那么多,想塞个把人又不难!而且二霞要求不高,不就是扫个地抹个灰嘛。”
郑雨晴死咬着不吐口:“我才在集团大会上保证干干净净做人,掉脸就把自家表妹弄进来?怎么做表率啊?这不是自扇耳光吗!都批评我人嘴两张皮?”硬是不答应让二霞进来。
方成妈当天晚上打好小包袱,出走!“方成,送妈去方圆那里!这个家没我待的地方了!”临出门前还放出话,“啥时候解决问题,啥时候回来。二霞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方成,”方成妈拉着儿子的手,眼睛瞟着儿媳妇斩钉截铁,“我们母子就一天不能团聚!”
郑雨晴暗自好笑:“搞什么啊,快赶上朝韩统一了!”
吕方成批评道:“笑什么笑!你这个人就是五行缺心眼!谁跟你好你牺牲谁,分不清好赖人。张国辉给提上副总,二霞就不能扫扫地,怎么违反原则了?真是的,你这个做法,生意上叫杀熟!”
郑雨晴有点生气:“你不要把事情搅到一起说,二霞想去做保洁,我个人没有意见。让她去应聘走程序就是了。简单的事情简单做,啥叫跟我打声招呼?”
第二天郑雨晴去找吕方圆。方圆倒是理解:“别理我妈,她老糊涂了。她不知道报社关系有多复杂,上上下下多少眼睛要看你笑话!让妈在我这里住几天,正好换换环境。”
郑雨晴松了口气:“难得你脑子灵光,你哥还给我黑脸看呢。”她拿出李保罗的书稿问,“这样的摄影集,你这里印一本多少钱?”
吕方圆拿出计算器叭叭叭按了一阵说:“八万。”
郑雨晴惊叫:“我只要一本!”
吕方圆也惊叫:“你开什么玩笑啊!过家家啊?我这轮机一开至少印一千本!你拿一本,剩下九百九十九本我卖给谁去?”
郑雨晴收起书:“太贵了,不印了,我贴不起这钱。”
“嫂子,我问句不该问的,你和这李保罗到底有没有那个,私情,啊?”
郑雨晴作势要撕小姑子的嘴:“你不盼着我和你哥好是吧?有你这样当小姑子的吗?”
“那为什么你给他贴钱出书?”
“报社哪出得起?”
“简单啊,我帮你找个业务单位买个单,回头你批个特价广告给人家就行了。”
郑雨晴摇头:“不干。我可不想进去和吴总他们做伴!刚才还夸你脑子灵光。”
姑嫂俩人嘻哈了一阵,郑雨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要说私情,我和他还真的有!他这本书里好些黑镜头,几乎全是我俩在一起的采访经历。地沟油那次你记得吧,出生入死啊。唉!我这是兔死以后,狐狸在可怜自己以后的命啊!往上一步我就是坐牢,往下一步,我就是累死。还不晓得我死的时候,有没有人能替我完成啥心愿呢!”
吕方成在公司也是焦头烂额,正在整理月报,员工敲门进来:“吕主任,外头有个老太,我们搞不定她。”
吕方成只好出去,就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太站在大厅中央,把营业部的人纠集起来站一排,一个一个辨认,姑娘推出队伍,只留小伙儿,盯着人家看:“都不是咧!我真是老糊涂了!”
吕方成对所有老头老太,情感复杂,喜忧参半。现在能天天到营业部来凑热闹的,也只有这些忠实的老用户了,但痛苦的是,你永远不知他们在打什么牌。
老太看到吕方成,突然一拍大腿:“就是你!可逮着你了!”上去一把拉住方成的手,“我都惦记你多时了!赶紧地!快来帮我!”
吕方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完全不知何时何地与这老太有何交集。
老太指着自己问:“你忘记了吗?我!我!我都记得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吕方成真不记得了,赶紧问:“老人家,我哪里做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