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云点头,然后摊开文件,说:“这是急办的,这是重要的,这是……你看着办的。”
郑雨晴每张都翻翻,又拿起几张批示:“报纸年会通知刘素英去参加。新闻评奖和职称申报,这两个你都转给粟主任,让他尽快组织采编人员申报,别耽误时间。发行,你让他们专门开个会,我去现场解决,张国辉……不行,不能再给他折扣了。这是什么?”
“就是本市媒体领导的沙龙。你都两次没去了,这次要您分享……”
郑雨晴直接推开:“没空。跟他们有什么好分享的?听他们说话,越听越丧气,感觉在敲丧钟,一点正能量都没有。”
陈思云笑:“您这样,会遭竞争对手的嫉妒和怨恨的。”
郑雨晴“嘁”了一声:“他们嫉妒和怨恨我们,说明我们不够好,我们的对手又不是他们,我们的对手是bat(中国互联网公司baidu、alibaba、tencent三大巨头首字母缩写)。他们会嫉妒怨恨bat吗?”
陈思云笑嘻嘻地通知:“您马上就要转正了,集团要进行党组选举,您得准备准备。”
郑雨晴问:“我又要不讲人话了是吧?”
陈思云笑着点头。她又拿出一本书:“李保罗的书,昨天我拿到了。”
郑雨晴接过一看:“简直就跟真书没区别嘛,除了没刊号没定价。”陈思云解释道,“人家就是真书,这个,就叫自出版!印刷厂叫价八万的活,人家300就做掉了。”
郑雨晴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这么便宜。
陈思云连说带比画:“郑社,您是没在现场看到,自出版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啊。这边u盘输进资料,那边呼呼呼页面就打印出来了,完了再去装订机上走一趟,搞掂!”
郑雨晴:“你赶紧给我安排去参观这个,这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吕方成在办公室里,一副灰头土脸的倒霉相。徐文君盯他几天了,见面就是一句话:“老吕,考虑得怎么样了?”
吕方成理智上投王大姐一票,但又实在害怕徐文君。在小人和君子之间,他不敢得罪小人。
左右为难之时,他需要借助郑雨晴智慧的力量,为自己做判断。郑雨晴态度鲜明,你若交上记忆卡,就是助纣为虐!
其实王大姐跟郑雨晴还是有点渊源,或者说,宿仇。她的父亲就是王闻声—当年因为pc事件,那个践踏践踏再践踏的市长。虽然当年郑雨晴被训得梨花带雨,还写了平生第一份检查,但回想起来,郑雨晴并不记恨王闻生。话说得重了点,但批评得对!
徐文君拿出u盘在手里把玩:“这个小东西,我直接去省行纪委一递,一切真相大白!但是老吕,从此你就黑了!再想翻身很难。”徐文君站起来,背着手踱步:“咱俩共事十好几年了,不是亲人赛过亲人,真的,我待家里的时间还没在单位时间长呢。所以老吕啊,你我是彼此的后背啊!”
徐文君抬手掩住了半扇胸,好像犯心绞痛的样子:“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不能体会我的用心良苦!”
吕方成:“徐主任,这事,我真不能做。”
徐文君冷笑:“我本有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是这两句诗吧?是非面前,能有第三条路吗?u盘就是分水岭。你跟着我高歌猛进从此进入九九艳阳天,被那个老女人纠缠着,便被拖进罪恶深渊永无重生之路。”
吕方成低头喝茶。他发现,徐文君口才很好,舌灿莲花,颠倒众生。又是吟诗又是复杂句式,她一个中专生居然张口就来,而自己一个文科状元,此时却显得理屈词穷,甚至词不达意。看来,在历届领导身边常转,进步就是快啊!
他思考着,是不是再去一趟厕所。因为只有借着尿尿的机会,才能躲一会儿清净。必须拼命喝水!他猛灌一气,放下杯子,站起来要出门。徐文君拦住:“干吗去?正事还没解决呢。”
吕方成指指洗手间。
徐文君:“老吕,这才多半天,你都跑厕所二十三趟了,你肾虚啊,膂力不足。难怪你优柔寡断。行了,你也就这点尿性。”她冲外边喊:“小牛,备车!”
吕方成赶紧拦她:“徐主任,你别去!”
“我当然不去,是你去!”
吕方成指指外面:“我去……那里,厕所,我急!”
徐文君把着门:“我给你的路,是上天堂的。你不去,就是自寻死路。这u盘要是我交上去,想想你的老母亲,你妈是守寡带大你们兄妹,她希望你门楣添彩光宗耀祖!想想你的夫人,她是报社的社长,可你还是小小的副主任,你不觉得你俩身份上有落差了吗?一个家里,女强男弱,牝鸡司晨,这日子能长久吗?再想想后果……你顶风腐败,你连个小小的副主任,你都坐不久了!”
吕方成垂头丧气,一下坐倒,像被抽掉了筋骨。
浑浑噩噩地,吕方成上了徐文君的车,行尸走肉般地下了车。进到总行大楼,再从大楼里出来,吕方成如死过一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