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晴火了:“没我的准许你怎么擅自转钱?!”
“你签过字了呀!”钱总监委屈地展开单据,郑雨晴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签的,落款的时间,正是方成妈住院那天。张国辉这个贼竟然趁火打劫,居然敢偷单据!
钱总监问她:“现在怎么办?”
郑雨晴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着急,慢慢来。”
刘素英坐在全国报纸年会的会场里,寒从脚下起,悲由心底生。来之前以为能从同行这里,汲取点正能量,打几管鸡血,或者能从他们的成绩里,借鉴点儿经验,弄两勺心灵鸡汤滋补滋补,要不干脆大家能抱团取暖也好啊!可是她没想到,鸡血木有,狗血倒有几大碗。
这是一场诉苦的大会,比惨的大会。是一场面对新媒体,全国报纸—不对,是全世界的报纸,都黔驴技穷的大会。
面对新媒体的强大攻势,传统媒体无招架之力,无还手之功。刘素英有点接受不了,心灵随时接受七级以上强烈地震,而且余震绵绵不绝,灾后重建工作迟迟无法进行。她在本子上写下六个大字:震动!震惊!震撼!
茶歇室几个报社的老总端着纸杯在议论:“骨干都走了,主编大逃亡。我们这些留下的,倒让人觉得是无用的,没出路的了。”
“纸媒现在没有活路。从前说,报纸是党宣传战线的主战场。现在又说,互联网是宣传战线的主阵地!好嘛,我们一觉睡醒,主战场上没阵地,主阵地上没战场!”
党报党刊日子好过,《日报》老总不以为然:“形势没你们说得那么不堪吧,我们家广告,三年翻一番。”
走市场的报刊心里不平衡:“你们是党产!除了摊派下去,谁看呢?有一份是自主订阅的吗?都是自娱,没有娱人的功效了。”
“就是,你们做得也太不像话了,人家《都市报》这样的,也就各单位摊派一份,你们直接给人家摊35份!你们这是增加企业运营成本你们知道吗?”
《日报》老总得意:“你们有出息,你们去娱人好了!我们无能,只好求包养抱大腿了。哎呀,为党在主战场工作那么多年,总不能说扔就扔,说甩就甩吧!”
会后刘素英沉思着回到房间,同屋的小赵正收拾行李:“刘总,这是我的新名片,今后请多多关照。”小赵回去就辞职,和父母一起搞水产养殖。
刘素英吃惊:“你这么年轻已经是副总,辞职太可惜了吧……”
小赵笑:“不可惜!纸媒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不如早早寻个其他的路子。”
刘素英更不解了:“你这么年轻,干吗不去新媒体啊?”
“新媒体的庙,也容不下这么多罗汉。我思来想去,这个世道,千变万变,三产不变!移动互联网再发达,烧饭理发打扫卫生这些事,总得在线下进行,总得有人去干吧?我们都还嚷嚷着要去新媒体,人家真正搞互联网的老人,都去种地喂猪养羊去了。我不能再跟别人屁股后面走了,直接奔水产去了。以后您要是想吃螃蟹大虾,就告诉我,别客气!”
刘素英喃喃道:“养螃蟹?你不觉得……”
“丢人?大姐,我跟你说啊,以后啊,挣不着钱的,才丢人。我又不偷又不抢又不贪,何必拘泥于白领这个帽子呢?其实上面都是破洞。”
这趟差出的,信息量太大了,刘素英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还在若有所思。
有个老人为了争座和年轻人生气,另一个老人劝道:“老兄弟,他们尊老,咱们爱幼!咱们不要给老年人丢脸,稍微有点儿人样。”
刘素英突然动心了。
郑雨晴在湿地健步如飞,高飞还以为她担心自己转正的事情,其实她在为改革心慌。
“开几次会都开不下去。扒谁的皮抽谁的筋都不愿意。连我最亲的战斗伙伴,一起出生入死的刘大姐,都不支持我。我都满头乌包。这种情况啊,我巴不得他们都不投我票,选不上才好。”郑雨晴一脸颓丧。
高飞笑了:“这些个选举啊,都是过场,又不是差额,又没有竞争对手,就你一个,只是好看难看。”
“丢的,不是我的脸,丢的是集团所有人的脸,马上都要全盘失业了,还打自己小算盘。你给我指条活路啊!”
高飞:“你那,没活路,调动不起来。它不符合市场规律,却要走市场。你知道我们民营企业,都倒三角管理了,员工自己去找饭碗,找阵地,他们贴着市场走,他们最知道消费者需要什么,他们问老总我要资源,要支持。我现在是被我的下属推着走,我不走,他们比我还急,是他们考核我。我干得不好,他们就炒我了。你那个体制,哪能搞好呢?”
郑雨晴坚定地说:“我改。你怎么说,我怎么改。破釜沉舟,搏死拉倒。我今天,已经把报社的小年轻自己放出去众筹了,他们比我们有活力多了!”
高飞:“你的肿瘤,在那些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