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雨晴从厨房拿了块馒头回来,吕方成已经收了线,又摆出教训人的面孔:“你这边吃边走的习惯很不好,下次要改正。”
郑雨晴再想问他萌萌这两天的情况,又被吕方成瞪了一眼:“食不言寝不语。等你吃完了再聊。”
等郑雨晴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吕方成掏出一张卡,递给郑雨晴:“还你。”郑雨晴一看,是自己的工资卡,坚决不收,这是孩子的生活费。
吕方成一脸傲气:“我的女儿我来养!你在单位是老大,在家里,你已经做不了主了。你自己连晚饭都保证不了,迟早孩子的抚养权是我的。”
郑雨晴笑笑,也不跟方成争辩:“不都说好了的,萌萌归我,我们共同抚养。你现在日子过好了,都能谈抚养权了。”
吕方成坚持让她收下卡:“收入不一定有你多,但头上没领导,不用写检查。”
郑雨晴接过那张卡:“我替萌萌收着,以后她上学出国结婚嫁人,哪里都用得着钱!哎,方成,我听了你这几个电话,觉得这个工作室你挺适合做!天时地利人和,非你莫属。”
吕方成又像从前的状元做派:“我适合的事业多了去了,但这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情。边陪孩子边赚钱,啥事不耽误。”
掐指一算,像这样全天候的陪伴,总共不过十年,连头带尾只有3650天!等萌萌上大学,再回来就只有寒暑假,那就像客人了。吕方成唉声叹气:“要是她遗传了你的基因,早早地身后跟个浑小子,我这个老爸,就快靠边站了……”吕方成看上去像是老了一截。
郑雨晴也很伤感。她回忆过去,好像自从跟吕方成谈上恋爱,自己都不把爹放在眼里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话。吕方成很诧异,自己居然跟前妻还有话可谈,转念一想,头天晚上郑家老头还硬留自己喝小酒呢,连跟前岳父都有得聊,那跟前妻,聊孩子有共同语言也是正常。
郑雨晴也心里纳闷儿,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与吕方成说话了,怎么婚都离了,彼此的态度却变得和蔼了呢?
聊到最后,吕方成总结道:“孩子的成长是不可逆的,错过了一辈子无法弥补。我每天看着萌萌像花一样,一点点就开了,心里真的像抹了蜜。”
郑雨晴深有同感,她觉得自己忙于工作,好像已经错过了很多,所以,她要尽力弥补。
清晨,高飞跟做贼一样,将房间拉开一条缝,伸出脑袋左右张望,正准备跨出一只脚,突然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吓得他一下又缩进房间。
郑雨晴有些惆怅:“我们正经谈个恋爱,你搞得像做贼一样。是不是觉得我丢你的人了?”
高飞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我的酒店!让员工看到了……我以后还怎么坐在台上训人?”
郑雨晴一下就笑倒在床上:“怕员工联想你在床上的样子吗?哎呀,你以前是不是常在酒店干不好的勾当?”
“你套我话是不是?我洁身自好!”
郑雨晴一撇嘴:“让我看看你手!”
高飞莫名其妙伸出手:“品德也能看手相看出来?”
郑雨晴仔细顺着左右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寻一遍,抿嘴坏笑:“两手指也没茧子……”高飞抽回手,在郑雨晴脑门上敲个凿栗:“坏女人!”
《都市报》这阵子走了不少骨干记者,小恺请长假写剧本去了,听说老柯去年炒股炒得不错,今年收了不少人的钱,算搞了个报社小私募。现在开个采编会,人坐得也稀稀拉拉的。散会了,郑雨晴和粟海峰还在会议室里,相对而坐。
粟海峰问,啥时候去市里读检查?何亮亮这阵子士气低落,真怕他也走了。
郑雨晴四处看看,声音很低:“罗美林这一跳,估计把人大代表都吓住了。好像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粟海峰:“那,我让亮亮继续跑一线了?”
“你给亮亮派个好点的差事,让他振奋点儿。孩子也可怜,不像我们这些老江湖,我看他最近都无所适从了。”
小粟叹气:“何止他无所适从呢?我看所有的纸媒都惶惶的。大家各自都做好了鸟兽散的准备。煲仔饭小李也走了,正式继承家业开饭店去了。这个报社,一步一步没落了。曾经对它有感情的人,一点一点磨平了,不欠了。”
郑雨晴伤感地说:“为什么总是那些少数人,影响了大多数人的生活?大部分人都喜欢小李,感激他补贴我们那么好的伙食,可是,小李却不会为大多数人留下。伤感。”
小粟也伤感:“因为大多数从中得益的人,并没有在他被诋毁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
郑雨晴无限忧伤:“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得把张国辉的嘴给封上,把他的权收回来,这样他的危害就小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粟微笑着掏出手机,翻到一个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