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间断的说着,牵引着她的注意力,尽量不让她去关注体内的疼痛。
很显然,这个办法是有用的。至少目前看来,她的眼神依旧清明,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也有兴趣听下去。
可是半刻钟过后,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她又一次被无边的痛楚吞噬了。
时间走得极其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伴着无边的痛。
她会发抖,会痉挛,会狠狠的撕咬勒住她牙齿的布条。
而他依旧是陪着她,伴着她,用尽一切方法安抚她。
最庆幸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恳求他杀了她,否则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支撑下来。
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中,天又一次亮了。
以前,云霆从未觉得黎明的晨曦竟如此可亲,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原来天亮,是一件如此令人快慰的事情。
暮雪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他的衣服也汗水侵湿。再次唤人进来将水换好,他简单的梳洗更衣,而后就是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她。
暮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口中的布条已经被拿掉了。而他此刻正伏在床边,轻轻的睡着。二人的双手紧握,食指交叠,好似只要她轻轻一动,他马上就会醒来。他俊美的下巴上已经张出了青黑的胡茬,想必这两日为了她,他已经累坏了吧?
猛然间,他做起身来,神色惊恐的环视四周:“暮雪——”
“我在这,我没事。”暮雪出言,声音微弱而沙哑,但她依旧恬静的笑着,笑的让人心疼。
云霆捧住她的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对不起,吓坏你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暮雪心疼的望着他:“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听着她支离破碎的声音,云霆的眼眶又是一酸,但是仍旧温和的笑道:“好啊,咱们一起吃。”
早膳很快端了上来,云霆端了一碗白粥,轻轻的舀起一勺,递到暮雪的唇边:“吃一点儿。”
暮雪含笑,将那一口粥吞下,她知道,如果她不吃,他肯定不会安心。但是他却不知道,那口粥到了她的胃里如同一个刺球,每滑下一寸,都会让她如针扎一般的疼。
“你也吃,你吃三口,我吃一口。”她娇嗔般的说道,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吃下一些东西。
云霆看着她固执娇蛮的眼神,点头道:“好,我吃。”
一碗粥见了底,云霆还想再给她那些别的吃的,但是没想到她猛然坐起,将刚刚吃下去的那几口粥全都吐了出来,到了最后,甚至连淡黄色的胆汁都一起吐了出来。
云霆大惊失色,而暮雪则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痛苦。
第三日的痛苦比之第二日,稍稍减轻了一些,情况和第一日差不多。
终于,第四天的太阳自东方升起,而韩昭则准时的候在殿外,带来了暮雪的解药。
服过解药的暮雪沉沉睡去,云霆见她脉息平稳,眉宇间也在没有了痛苦之色,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暮雪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再睁开眼睛,见云霆正躺在她的身旁安睡。她抬手,轻抚他的脸庞,他瘦了,也憔悴了。
“你终于睡醒了,小懒猪。”云霆轻启眼眸,含笑望着她。
“吵醒你了。我睡了很久?”
“嗯。”
暮雪靠近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云霆,谢谢你。”
他挑眉,好奇道:“嗯?怎么不称呼我陛下了?”
“因为此刻你在我心里不是皇上,而是……我的男人。”暮雪笑的甜美,笑的幸福,然后大胆的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用过膳食之后,已经是午后了。
云霆昭来了常青,让他把那天关于德妃和郑修仪的事情说清楚。
常青暗自在心里感叹了一把,这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天了,难为您老人家还记着!
云霆问道:“你那日说德妃和郑修仪失足落水,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常青道:“现在都平安了,只是德妃娘娘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听太医说似乎是患上了肺痨。而郑修仪受了惊吓,连发了几天的高烧,昨个烧刚退,眼下已经没事了。”
“肺痨?这么严重?”云霆的脸色有点阴沉。
暮雪在一旁道:“常青,你先下去吧。”
“喏!”
常青退下之后,暮雪对着云霆说道:“那天的事情从始至终我都看到了。是德妃邀郑修仪去泛舟,然后故意将郑修仪拖下湖水,是郑修仪的宫女如萍救了她们二人。然后我就毒发了,赶了回来。”
云霆点头:“德妃这么做,是想和郑修仪同归于尽吧?”
暮雪:“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是我让德妃和郑修仪二虎相争,让德妃误会是郑修仪害死了小皇子,而德妃查到了郑修仪假孕的关键线索,以此为要挟,这才有了湖心亭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