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将云朵染成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眼下就等着最后一个契机的到来了。
此刻的云霆站在都城的城楼之上,远目眺望着陈国锦绣的万里河山。这里的安宁,繁华,很快就会被硝烟和战火吞并。生机盎然的大地会变得满目疮痍,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却也不是因他而起。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意义是什么。
从前的他是一国之君,他治下的万里山河并不比眼前的陈国逊色半分。他卧薪尝胆,殚精竭虑,最终却还是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再后来,他成了亡国之君,本应跌落尘埃,零落成泥的他,却因她的鼓励和支持,重新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从国破家亡的阴影泥泞中走到今天,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些直接或是间接因他而死的人,早已不计其数。他会累,会痛,会麻木,也会负疚……但是他却不会放弃。曾经他以为一路支撑他的是复国的信念,现在望着这一片马上就要消弭于硝烟的落日余晖,锦绣繁华,他再一次叩问自己的心,原来,一路支撑他的只是她的爱。
不忍让她与他一起毁灭,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逼走她。
不忍让她失望,不忍让她痛苦,所以当她骗他说有了身孕的时候,他会在绝望中燃起生机……
暮雪,谢谢你一路陪我走过来。
谢谢你没有让我被黑暗和仇恨吞并。
现在,就要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刻,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难走,不管我能不能复国,能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宏愿,我都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携手并肩的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黑暗重新笼罩整个大地。
皇宫,承炎宫,御书房。
云霆和陈易泓分别坐于棋盘的两端。
今天还是同样的,陈易泓执黑子,云霆执白子。
“穆先生为何迟迟不落子?”
云霆手中拿着两颗白子,来回的拨弄,他沉声道:“因为我有一件事情还在犹豫,心不定,子自然落不下来。”
陈易泓:“何事能让穆先生犹豫不定?”
云霆:“有一件事,关于皇上,说了也许不如不说,况且,我眼下也并无实质的证据。”
“和朕有关?”陈易泓蹙眉,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情是穆回知道,而他不知道的:“穆先生但说无妨,朕的事,让朕自己拿主意就好。”
几番犹豫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也罢,看来我也是关心则乱了。皇上如今依然亲政,这些事当然还是皇上自己拿主意的好。不知皇上可还记得白紫云?”
陈易泓听了微微诧异:“当然记得,她是朕无缘的皇后。白丞相至今还无法摆脱丧女伤痛,始终称病不朝呢。难不成这件事和白紫云有关?”
云霆点了点头:“皇上,其实据我所知,白丞相称病不朝,不光是因为丧女之痛。更是因为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眼下不知该如何抉择,所以才逃避着,一直不肯上朝。”
“真相?什么真相,莫不是和白紫云的死有关?”陈易泓闻言,拳头握紧,神色紧绷。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还是很容易失控,只有在两个面前他才会稍稍平静一些,可是仍旧经不起任何事情的刺激。
云霆难得的抬起了眼睛,霎时间,琥珀色的瞳孔里光华流转,满室立时生辉:“皇上以为,杀了白紫云的人究竟是谁?”
陈易泓喃喃道:“不是……不是呼延灼吗?他不想让朕和白家联姻,怕白丞相成为朕的肱骨之臣,所以才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云霆:“呼延灼当时已经逃亡,皇上派去追杀他的人马源源不绝,那时候他亦是自身难保,又哪里还能分得出精力去杀白紫云?”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可是能在白家悄无声息的杀人,这可是寻常的高手做不到的……在陈国,除了呼延灼有这样的能力,还有谁能办到呢?难道除了呼延灼和汝阳王以外,还有人想造反?”这个念头一起,他的背后立马爬满了冷汗。如何真的有这样一个狼子野心,手腕高潮的人潜伏在他身边,而他却一直恍然未觉,这是多么可怕的事?这岂不是说这个人可以随时随地趁他不备,就取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皇位?
云霆:“据我得知的消息,白丞相自从丧女之后,就再也不见瑞王世子陈季礼了,甚至连他已经出嫁的大女儿白紫玉也不允许回娘家。然后,白丞相就开始一病不起了。”
陈易泓闻言,心思飞转:“这于常理不和啊。白紫玉已经嫁给了陈季礼那个琴痴,白紫云死后,身为长女的白紫玉理应时常回家侍奉父母,安慰父母啊。还有陈季礼,他那个脾气别提多孝顺了,根本不可能会惹得岳父岳母不快,那么白丞相又是为什么不允许他们夫妻登门呢?”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紫玉,如今的已经怀了身孕,可是却一病不起,见不得人了。瑞王府将这件事捂得死死的,若不是我手下有几个得利的人,还真是探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