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这一封信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只要和当下局势一联系起来就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来。
王、韩合兵、凉州各路兵马纠集在一处,本身关系就不是很牢固,王国前不久还用泄露军机的罪名杀了几个军中将吏。而这一封用词含糊不清的信若是流落到了有心人手里加以过分解读,只怕联军立马就会因此而生出猜忌,自相构难。
更何况合众将军王国之前还使出多种手段想要削弱韩遂等人,强化自己的权力,如果这一封信到了他的手里,难保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他不会借机生事,构造出一大批罪名来打击军中的异己,用联军的鲜血来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
“抹书间马韩”的故事阎行还是知道的,他脸色凝重,当机立决,立马把信一下子就撕了两半,而这种行为顿时吓了李骈、赵鸿一跳。
李骈立即伸手抓住阎行的手,止住他的动作,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透露出了心中的愤怒和惊惧。
“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封信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今日既然被我等遇上了,就不能再让它落到了有心人手里去祸害其他人!”
阎行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份信如果真的泄露出去的话必定会在原本就军心不稳的凉州联军中掀起轩然大波,他知道以李骈、赵鸿两人的睿智必定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但他也怕两人会利欲熏心,妄想用这样的一封信去换取难得的晋身之阶。
有时候人并不是看不清楚内斗的危害,只是当向外拓展无望的时候,加入内斗往往是满足欲望的最佳捷径,毕竟当一批人倒下来,就会有新的一批人顶替他们的位置,这对于刀头舔血、追求功利的人来说是如此的诱人,其中的厉害关系由不得阎行不言辞激烈、谨慎对待。
李骈看了看阎行的脸色,最终松开了手,而赵鸿在一旁眼光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样密信在阎行手中变成了一堆纸屑,这个时候阎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仿佛亲手卸下了一把悬挂在头上的利剑。
赵鸿一直没有说话,到这个时候他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兄长的做法也许是对的,这东西若是现世,也许反而会害了我等的性命!”
李骈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并不是他不知道这背后的厉害,只是他心里有些接受不了阎行这种做法,下意识里他还是认为应该把这份信交给联军首领之一的韩遂,韩遂在联军中一直以宽容得人,素有威望,交由他定夺此事才更为妥当,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三人一时无言。
过了半响,赵鸿突然出声说道:
“鸿与两位兄长志趣相同,素有结拜之意,今日借此雪景佳辰,我等就在此处结拜为兄弟,不知两位兄长意下如何?”
听到赵鸿笑着提出要结拜成兄弟的想法,李骈立马瞪大了眼睛,平日三人称兄道弟,说要结义他不反对,现在这个时候说结义他怒火顿起。这个赵鸿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就算是自己不赞成阎行刚刚的做法,但会是那种出卖好友的人吗?
他看向阎行,发现阎行没有说话,又转而怒视赵鸿,开口说道:
“子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羽是赵鸿的字,李骈此刻内心极为愤怒,他生性豪迈,但也是一个内心极为骄傲的人,容不得受到别人半点质疑。
“诗云‘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我三人既然已经今日以性命相交,那就借此皇天后土,共鉴此心!”
话里有话的赵鸿依然笑盈盈的,也不恼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作伪,他面对李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阎行看着赵鸿的笑脸,心里苦笑一声,他知道这种做法毫无益处,但是自家就是决定隐瞒此事的人,信虽然撕了,尸体却摆在那里,三人的从骑也多少知道一点。若是三人之间不做出一份承诺,又如何能让其他两人安心,毕竟人前一套、背后捅刀的大有人在,告密之事也不得不防。
阎行只好点点头,接着说道:
“事关重大,盟誓之言,各得心安,如此甚好,就依贤弟之言!”
······
于是,草草指挥手下的人将所有尸体就地埋葬之后,三人又行色匆匆登上了山岗上。这个时候雪又重新下了起来,看着雪花翩然落下,李骈拿着酒囊冲着雪地了撒了三通酒后,赵鸿出言说道: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今日虽无美酒佳肴,但我等三人性命相交,上达苍天,愿结为异姓兄弟。”
李骈接着道:“我李骈李伯驹!”
“我阎行阎彦明!”
“我赵鸿赵子羽!”
“愿结兄弟之谊,患难与共,生死相托,外人犯我兄弟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之义者,亦杀之,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有违此誓者,人神同诛之!”
说完誓言后,跪在地上的三人又拜了三拜,这套简陋的仪式就走完了。
脸色凝重的阎行重新抬起头,望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