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座军帐阎行都会停留一段时间,而和每一名士卒,阎行也会和他们谈上几句,耐心倾听他的闲话和诉求。所以虽然住着伤卒的军帐只有几处,并不多,但等到全部巡视完了,太阳也已经完全落山,而另一边的新月,也渐渐升上了夜空。
阎行带着徐晃等人一同走到营中边缘的一处,停住了脚步,大牛等亲卫则自觉地散开拱卫在周围。望着在黑夜之中,篝火分明的营地,跟着走了一遭晃,察觉到阎行有话要对自己说的徐晃想了想,提前开启话头,神色佩服地对着阎行说道:
“军候爱护士卒之心,犹如慈父之爱孺子,所行之处,士卒无不感激诚服,晃接管后屯诸事,却因资质鲁钝,多有不周之处,至使军候受累,晃实在惭愧!”
阎行微微摇头说道:
“这些士卒未从军之前,多是流窜三辅之间的流民精壮,家园被毁,孑然一身,如今成为麾下士卒,我等这些军中将吏就是他们的唯一的依靠,战阵之上慈不掌军、军法无情,欲杀予夺皆在我等权衡之间,可平素解甲之时,他们也是血肉之人,不结以恩信、以人情抚恤,而徒以严刑峻法勒之,非治军之良法也!”
阎行麾下的士卒主力已经由原先的阎家部曲转变成三辅招募的流民兵,幸存下来的部分阎家部曲多派遣在各什伍之中担任军职,队伍不仅性质上发生改变,人数也在增长。
千人的部曲有千人部曲的带领之法,万人以上的大军也有万人大军的统帅之法。
而对严法和恩义这两者之间的把握,最是考验一个为将者的权衡能力。
徐晃听完也面露沉思,点头应诺。阎行说完心得之后,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勃、拥有大将之资的年轻队率,忽地笑了笑,勉励说道:
“你初经戎事,勤勉不殆,处事稳妥,已经胜过寻常之人太多了,这些军中事务的心得,我也是从军以来,在每场战事中观摩、战后总结得来的,公明有大将之才,又勤于学效,日后必成伟器!”
这些日子徐晃的表现阎行一直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除了经验是最好的老师之外,天资也是对于掌事者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徐晃虽然初来乍到,新掌军中之事,但是他认真仔细地向阎行、周良、马蔺等人请教,对下属的建议也能够从善如流,再加上了他的天资禀赋,目前虽然还需要阎行的指点,但假以时日,就能成长了执掌一方的将才。
想到这些,阎行有些感慨,曾经他也是这样有意在培养阎顺成长成军中的可以依仗的军吏的,只是战阵上凶险万分,一招不慎就是败军杀将的下场,就犹如那刚刚饱受伤痛折磨的年轻士卒一样,也许下一刻,他那稚嫩的生命就要消逝在这黑夜之中。
徐晃听完阎行的称赞之后,连称谬赞不敢当,看着这个同样年轻的军吏,阎行又想起了别立一营的曹鸢等人。
曹鸢虽然只是一个北军的百人将,但也不是阎行眼下可以轻易招揽过来的,只能够暂且倾心结好。他如今名义上依旧是北军的将士,只是暂调到了徐琨的麾下效命,很巧的是,被阎行感慨“处事有度、名将之姿”的他也是河东人,跟眼前的徐晃正好是同郡人。
“军中同僚,你若有疑问,也可多向他们请益。叔升处事有大局观、敢于任事;公石虽失之鲁莽,但胜在勇悍善战;季起历经磨炼,也颇有所成,元善擅于案牍文事,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公明亦当勉之!”
“军中诸君皆高才善战之士,晃初掌后屯之事,定谨遵军候之意,向诸君多多请益!”
徐晃连忙应声答应,阎行点点头,才又转到了曹鸢身上,他说道:
“曹君等人,与公明皆为同郡之人,公明也可多于其来往,亦能有所裨益!”
“军候所言甚是,实不相瞒,去日与偶遇曹君等人,多有交流,论及桑梓之情,亦谈到战阵之事,曹君等人皆有大才,晃也是衷心佩服!”
听到徐晃在称赞曹鸢等人的才能,阎行也起了好奇心,他赞叹徐晃有“大将之才”多是因为拥有后世的先知见闻,而称赞曹鸢有“名将之姿”,则多是因为佩服曹鸢行事的手段和身上的气质。
阎行也害怕自己纯粹利用自己那点稀薄的先知,会错失众多人才。所以听到徐晃也出言称赞曹鸢等人的才能,他有心想要知道徐晃的观察感悟,所以也出声问道:
“何以见得?”
“魏君弓马娴熟,又多经戎事,若使其执掌一部,定能折冲克敌,而孟君勇锐敢战,壮怀慷慨,乃是高志任事之人。至于曹君——”
徐晃思索着他和曹鸢的不长交往,想了想措辞,方才继续说道:
“军中奇袭破敌,又有追击之功,晃观诸将,多有骄矜之色,而曹君意态自若,修缮军械、激扬士卒,而其又在白波谷攻打隘口之战中,谋定而进,虽伤不退,知敌强弱,克平贼寇,正可谓是峥嵘高兀,名将之姿!”
听到徐晃对曹鸢的高度评价,阎行也不禁笑了,他对着自己这个部下笑道:
“曹君之才,我亦知之,然攻隘口一战之中,君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