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戏君博学多识,既知这两京之形胜,想必对这颍川之地的地理更为熟悉,艳乃北地之人,难得来此中原之地,正想要多停驻些时日,也见识见识这颍川的山川人文,戏君乃是本地才俊,想必也能有所教我!”
戏志才饮酒不停,说了声好,喷着酒气对着阎行侃侃说道:
“豫州乃我大汉十三州之一,因位于天下之中,故别称中州。民口殷实,儒教昌盛,商旅往来,物阜民安,其境北接兖州,东临司隶,西濒徐土,南面又与荆、扬二州接壤,八方通衢,亦是四战之地,三代、秦汉,天下诸侯往往争衡于此。”
“我观各州之气,荆州之气急悍,凉州之气险寒,益州之气守中,幽州之气燥切,并州之气勇抗,徐州之气舒祥,兖青之气舒缓阔达,扬州之气偏安,交州之气远阻,两京之气不昌,唯有我豫州之气阴阳有序,此乃上佳之气象,唯有文武共济,方才能够气运悠长!”
“而我阳城之地,濒临京师雒阳,有洧水、颍水萦绕境内,又有嵩高山之险,端是山川形胜之地,东南得此地,可窥京都之利,西北得此地,能得中州之便······”
戏志才借着酒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说道物阜民安、八方通衢,亦是四战之地时,阎行点点头,董军首战直驱豫州,除了是因为孔伷不知兵、无能可欺之外,多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评论各州的风土节奏,鼓吹豫州气运悠长之时,阎行先是轻笑,以其为一家之言,不以为然,不过在等到戏志才说完之后,细思之下,又感到立意深远,甚至乎自己都带有一点忌惮,前汉的沛公刘邦,如今的谯县曹家,可不都是阴阳有序、文武共济,方才能够在天下逐鹿的乱世中气运悠长么!
听戏志才说道嵩高山之时,阎行知道那就是后世的中岳嵩山,笑道:
“嵩高山奇峻,艳早想一观,明日若是出行,定然备上车驾,来请戏君通往,也好为我备叙这山川之美!不过戏君,为何只谈阳城山川,不谈豫州其他地方,这阳翟山川形胜,我也正想要了解一番啊!”
戏志才听着阎行的话,手中的酒盅却是一直没停,整张脸也已经红透,伸手摇摆,醉醺醺地含糊说道:
“不讲了,不讲了,这酒后胡言,就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若是再讲,只怕这北地贩来的战马,明日就要踏遍我阳翟、颍阴各郡的麦田了!”
这话里有话,而且还暗藏锋芒,面对戏志才的酒话,阎行的脸色稍稍一变,如果之前戏志才还只是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现在就已经直指自己的底细了。
只是看着戏志才醉醺醺的样子,阎行又亲眼看见他喝了大半的美酒,还真是不好确定戏志才是真醉,还是假醉,亦或者是半醉半醒的无心之言。
旁观的刘乔看到阎行脸色有变,心中一紧,连忙出言说道:
“志才怕是醉了,这带来的竹叶青乃是陈酿,入口虽是醇厚,后劲却是悠长,他刚刚喝的太急,只怕已经是醉得又开始说胡话了。阎君,要不我等,就先行离开吧。”
面对刘乔的圆场,阎行不置可否,口中笑道:
“昔时楚国屈子曾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非世间高才,又岂能够有如此酒后的妙语,半醉半醒,尽显名士风流,如此错过,岂不可惜,说起这竹叶青,我倒是想到了戏君有擅长与人分忧解难之才,艳正好碰上一桩难事,也正好请教一下戏君!”
说着话,阎行看着醉醺醺的戏志才身躯已经东歪西倒,却还是举杯倒酒,喝个不停,结果酒盅中的酒,一半喝到嘴里,一半倒在了身上,俨然如他自己所言,就是一副阳城酒徒的模样。
但阎行也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口中又开始问道:
“恰逢今日乃是阳城春社之日,**得往昔,族中祭祀,常有分肉不均,老小不服一事,戏君胸怀大才,既然能够为刘君分酒,想必也能够为我解忧排难。”
阎行话语说得诚恳,但醉酒状态的戏志才却是哈哈大笑,不见清醒,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今岁春社,只有人肉,哪里来的祭肉!”
听到戏志才说出这话,阎行的脸色终于转阴,戏志才说这话,已经是在刻意讽刺,凉州兵马兵出阳城之后,滥杀无辜,洗劫阳城百姓的事情了。
刘乔也是大惊失色,他这才刚刚帮醉酒胡言的戏志才圆了一个场,怎么戏志才自己又捅出了一个篓子,尽挑这个阎都尉忌讳的地方说,他害怕阎行当场发作,连忙一把夺过戏志才的手中紧握的酒盅,然后拿起案几上的热汤,连灌了他几口,戏志才被刘乔一灌,哇的一声,就往榻下吐了诸多酒水出来。
“志才,快快转醒,快醒来!”
刘乔一边拍着戏志才的后背,一边口中连忙催促说道,而戏志才给他这么一拍,好像整个人又清醒了一些,过了半响,这才微微一笑,口中问道:
“好久没饮到这般好酒,刚刚想必是又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子高,我又说道哪里了?”
“你啊,刚才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