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莫名感到有些不安,正想要派两名士卒,出到堂外察看情况,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群人的吼声。
“大汉平北将军、河东太守阎彦明,请文都公答话!”
这喊声接连喊了几遍,有靠近大堂门外的士卒跑出去察看了一下后,当即急冲冲、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向王邑禀报。
“府——府君,像是阎——将军已经到了府中,要请府君答话。”
禀报的士卒战战兢兢,话也吓得说不全了。
王邑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别无出路,他坐困堂上,未尝心中不是还存有一丝侥幸,现在阎行亲自到来,王邑的猜测算是果然猜中了。
王邑整理了衣袍,揉了揉有些颤抖的腿脚,强打着精神,在吏员、士卒的簇拥下,移步到了大堂门口,向堂外的声缘方向望去。
只见阎行在一队甲士的护卫下,已经来到郡府之中。
“文都公,久违了!”
阎行的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王邑脸部的肌肉却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两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望着对方,阎行身材魁梧,顶盔贯甲,更显英武雄壮,而王邑却是面容枯槁,头发蓬松,眼窝深陷,连一直拿着手中把玩的玉搔首都不曾携带,没有以往的雍容镇定,尽显落魄之态。
“文都公,河东汹汹,刀兵相见,皆为我两人而已,今日安邑城中,军士、黔首为文都公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也是时候停息争斗,还百姓安宁了!”
王邑的脸色很难看,在他看来,若非阎行的西凉军在河东胡作非为,横行无忌,自己赴任河东以来,早就将河东一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了。可势不如人,现下身为胜利者的阎行就在面前,王邑除了露出一丝苦笑外,却是诘问不出一句话语。
“阎将军,今日之事已至于此,邑不求逃死,只是府中吏员、士卒皆是忠心护主、无辜牵连之人,还请将军绕过他们的性命。”
王邑过了许久,才缓缓吐气开声说道。
“今日安邑城中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本将绝非滥杀之人,文都公无需多忧,我已从俘虏口中获知,据城而守、抗拒王师皆是范先、卫固之谋,如今叛贼卫固等人已经授首,文都公与府中吏员、士卒无需担忧。”
阎行呵呵一笑,坦言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报复王邑。
听完阎行的话,堂中的诸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可没想到一路杀到城中的阎行竟然会放过他们一马,顿时个个在心中难抑惊喜,眼光相继也都看向王邑,等着王邑决断。
王邑看着他身边的这些人,虽然是身处险境,心存了效主死节之心,可是每个人在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后,他们又难免想要抓住这一丝的生机。
“但愿他能够言行一致吧。”
王邑在心里叹息一声,身为失败的一方,他们没有和阎行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也只能够寄望于阎行表里如一,而不是利用完他们之后,就狠下屠刀,将他们铲除干净吧。
“降了吧!”
王邑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瞬间像老到了几十岁一样,艰难地转动着身子,佝偻着身躯慢慢往堂后走去。
其他文吏、士卒听到王邑的话之后,都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们纷纷丢掉兵器,陆陆续续走出大堂,向阎行投降,而堂外的阎行看到这些最后的抵抗者,终于选择投降之后,他挥挥手,让身后的亲卫跑出去郡府外面传令,让其他士卒将这些投降的吏员、士卒都先暂时看押。
亲卫们轰然领命,跑动近前,将这些投降的人员收押,阎行看着这安静、偌大的郡府,也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河东定矣!”
···
“安邑已经被太守率军攻下,卫固、范先等首恶之人,皆已授首,梁道,你并非不明局势之人,为何还苦苦死守孤城不降,你若想保全城中士民,就需知顺逆,忤逆人心大势,又岂能保全!”
绛邑城下,徐晃匹马来到了城墙下,没有带兵刃弓箭,单人匹马,向着城墙上纵声大喊。
不远处,还有一队骑兵在紧张兮兮地警惕着,如果城头上的守卒有丝毫张弓放箭的趋势,他们就要第一时间冲上去,冒死将徐晃接应回来。
幸好,城墙上的守卒一直没有射出手中的箭矢。
饶是如此,那些在不远处戒备的骑兵,还是心怀戚戚,要知道,现在大军的攻势一片大好,哪一个将领不是攻城略地,建功立业,没想到这座防守薄弱、兵少粮乏的绛邑,竟然将他们的主将阻挡在城下三天了。
这个时候,可是建立军功的关键时期,谁都知道,一旦阎行接任河东太守,攻下安邑,平定完卫固、范先等人的叛乱之后,接下来就要安定人心和封赏有功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