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着话,西门屯将已经急冲冲地奔下城墙,他看到了那一队奔驰到了内墙根下的令骑,连忙出声询问。
“城中各处火起,又有乱兵厮杀,形势到底如何了?”
为首的令骑瞄了这个慌慌张张的屯将一眼,冷冷说道:
“军中有原本白波降将的候选,带着麾下数百人马放火冲杀,反出营去,四散在城中作乱,军司马已经派兵扑灭了营中火势,正在下令调度人马,围剿乱军,特令各面城墙不得开启城门,放纵人马出入!”
听到白波叛乱这几个字,西门屯将的冷汗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他慌慌忙忙地说道:
“城外也有杨军候的兵马,号称是奉了马都尉的军令,前来救援城中,他们已经过了护城河了!”
“万万不可让他们进城!”
前来传令的令骑都是孟突身边的亲卫,他们知道杨奉的兵马也是原本的白波降卒之一,于是连忙提醒屯将不可开启城门。
屯将这个时候有了主心骨,整个人也安定下来了,连忙应诺,也顾不得对方了。有了孟突临机决断,接过指挥权,率领城中兵营的兵马平乱,那就算候选的人马再如何狡猾作乱,四下放火,也不可能再成事了。
他主意已定,转身就往城墙上跑,轻声吩咐墙上的士卒准备拉起吊桥,然后再次从女墙的垛口处露出面孔,看向城墙下已经聚集起来的杨奉人马。
“军情如火,快开城门!”
“快开城门!”
杨奉麾下的军士早已经等得急不可耐,此时看到守城的屯将重新露出了面孔,他们纷纷纵声大喊,急躁地已经用刀剑敲击盾牌,骂骂咧咧起来了。
“你等既然是奉了马都尉之命,可有马都尉的手令?还请你们的杨军候从吊篮上来,和我等验过马都尉的手令,再行开启城门。”
西门屯将心神已经稳定下来,城内的火光还有厮杀的乱象也不再那么可怕了,看着城外突然出现的杨奉兵马,他有了计较,想要验证来人军令的真伪,于是大声说道。
听了屯将的话,那一队一直在喊话的军士顿时就炸开了。
“你这屯将,拖延援军入城,莫非不怕马都尉问罪么?”
“快开城门!”
“先开城门,我等再将马都尉的手令交付给你!”
“军情紧急,速开城门!”
······
各种叫喊在城下响起,若是在刚才,西门屯将一定是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在众议汹涌的情况下,再加上城中迟迟不明的乱局,多半会战战兢兢先开城门,放这支援军入城平乱。
可现在,这伙士卒在他看来,行迹愈发可疑,只会借着城中的乱局拼命催促恐吓自己打开城门,但一说到了要验证军令,就变得推三阻四,犹犹豫豫起来。
杨奉隐藏在士卒当中,他知道已经进入城墙上的弓弩射击范围,所以只露过一次面,然后就任由前面的士卒喝骂诈称,自己在暗中冷冷观察着这一切。
“渠帅,守城的屯将要你亲自上墙,验证军令,这可如何是好?”
杨奉麾下诈城的士卒,跑回到了杨奉身边,紧张兮兮地问道,虽然他们也伪造了军令,可放任杨奉单人上墙,万一被识破身份,只怕杨奉立马就会身首异处。
杨奉阴沉着脸,他也察觉到了守城的屯将这一次出现露脸后,言语之间已经稳定了许多,再不像是最开始遇上城中发生混乱时的手足无措。
哪怕刚刚自己麾下的士卒再如何催促,也还是能够淡定应付,镇定地索要手令。
看来那个屯将,多半是已经识破自己诈城的意图了。
杨奉不愿冒险孤身上城去与守城的屯将周旋,他知道再继续拖下去,对自己一方只会越来越不利,候选的兵马没有能够夺取城门,但还是在城中制作了不小的混乱。
自己若不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杀入城中,一旦让城中的兵马平定叛乱,或者夫蒙基的冯翊羌拖不住城外马蔺的兵马,让马蔺的兵马追杀过来,那今夜的起事众人就要兵败覆灭了。
杨奉瞬间将手掌握成一个拳头,他看着自己的麾下恶狠狠地说道:
“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城中已经大乱,只要夺下城门,这座临晋城就是我等的了,动手!”
杨奉一声令下,诈称遇上阻碍的麾下士卒顿时齐齐变脸,城下的弓箭手纷纷开弓放箭,向城墙上打着火把的守卒射去,而后面过护城河的士卒也提着重斧利刃,开始砍削吊桥上的铁索,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箭矢从西门屯将的兜鍪擦过,惊得西门屯将缩了缩头,他也当即下令吼道:
“城下的都是乱军,给我放箭!”
城上城下的箭矢互相对射,同时有士卒中箭倒下,但杨奉如今被识破身份,也不再迟疑,冒着箭矢大声下令。
“快快,成败在此一举,城中已经大乱,夺下西门,接应大军入城,财帛女子,任由你等索取。”
“快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