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火箭发射!”
尽管距离甚远,但是张济还是下令向大河中流的河东战船放箭,一时间军中弓箭手混乱四散的火箭就接二连三地向河东的蒙冲战船射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这些火箭根本就射不到河东的蒙冲战船上去。
浮桥上,带队的军吏眼看河东的战船顺流而下,势不可挡,人马已经来不及渡河登岸,于是纷纷下令身边的士卒停止前进,转而不断射箭、投矛,想要以此阻遏河东的蒙冲战船。
可是这种攻击,对于河东的蒙冲战船而言,根本是毫发无损的,河东舟师的两艘冲在最前头的蒙冲战船,势难阻挡,一前一后地用撞角撞上了水中的浮桥。
“砰——”一时间水面上接连发出巨响,木罂断裂、陶罐破碎,木屑与瓦片齐飞,重物落水飞溅起来的水花四散,无数浮桥上的士卒或为了逃命,或承受不住战船撞击带来的剧烈震动,从浮桥上纷纷掉落下水。
而一条浮桥也在两艘蒙冲战船的锋锐撞角撞击、碾过之后,在水中变成了孤立的三截,除了与岸上紧扣的一截外,其他两截都开始随着大河的水流,慢慢向下游移动。
大量落水的士卒企图抓住这些浮桥的断截,在水中继续挣扎求生,而撞断浮桥的蒙冲战船却是速度不减,和后面跟上来的三条蒙冲战船,继续向下一条浮桥冲撞而去。
“救我!!”
“救命!!”
水面上露出起起伏伏的人头,还有挣扎不休的双手,士卒呼叫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河水面,已经瞬间变成了一片吞噬生命的惨烈战场。
而站在河岸高地的张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蒙冲战船无情地冲撞、碾过了水中的浮桥,一条接着一条,直到将所有连接两岸的逃生之路完全截断。
浮桥上的士卒、工匠已经来不及撤到岸上,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
但等待他们的,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
一艘姗姗来迟的楼船出现在了水中挣扎求生的弘农士卒眼中,这首楼船充其量也只能够算是一艘中小型的楼船,但在落在水中的士卒眼中,它却像是一头破浪扬波的水中巨兽。
那战船上的三层女墙,远远望去,还有水中宫殿的美轮美奂,可在近在咫尺的落水士卒眼中,这分明就是无情索命的弓箭射击口,水中众人争先恐后地想要逃命,以避开这艘楼船。
可是在水中艰难挣扎的弘农士卒,又哪里能够逃得过水中的楼船,靠在楼船上下三层女墙上的弓弩手,施施然地开始张弓放箭,有条不紊地收割着在水中冒头的弘农士卒的性命。
站在楼船最高层女墙的毌丘兴,看着在楼船重重箭矢的射击下,变得越来越鲜艳血腥的河水,他哈哈大笑,蛰伏一载有余,此刻大功在手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扬眉吐气啊!
两岸的张济士卒发射的箭矢,根本射不到河东的舟师战船,毌丘兴完全可以悠然地发布旗号,指挥前面的五条蒙冲战船先后掉头,在河中来回游弋,不断射杀在水中挣扎的弘农士卒。
河岸高地上,张绣气喘吁吁地跑向张济,他面色着急地说道:
“叔父,军中士卒的弓箭根本就射不到水中的河东战船,侄儿已经下令停止射击,我等只能等到在河岸高地上修建起大具的投石机后,才能够投掷飞石,攻击大河上的河东战船了!”
说完之后,张绣发觉自家叔父根本没有回应,他立觉不妙,连忙伸手扶住身子摇摇欲倒的张济,只见张济已经面如金纸、嘴唇泛白,他心中大惊,连忙喊道:
“叔父,叔父!”
在张绣的叫唤下,体力透支、加上目睹河上此等惨状,内心遭受重击的张济才悠悠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看到了张绣的脸庞之后,手中用力,紧紧抓住张绣的手臂,压低声音艰难说道:
“扶住我,莫要让军中士卒看到我的模样,快,,,快下令撤军!”
“好,好,侄儿这就下令,叔父你一定要撑住啊!”
张绣几乎是带着哭腔回答完张济的话,他紧紧扶着已经虚弱无力的张济,然后仰首嘶声大喊:
“吹号,撤军!”
“撤军——呜呜——”
在苍凉的号角声中,在河岸上目睹河中此等惨状的弘农士卒已经军无战心,无顾河中还在苦苦挣扎,嘶声呼叫的人马,纷纷掉头往后方撤退而去。
今日大河上的这一幕,已经无情击碎了这些普通士卒安然撤退的最后一丝幻想,而那些还没来得及踏上浮桥的士卒,则在内心庆幸不已。
只是庆幸过后,他们也同其他人一样,陷入到了穷途末路的无尽恐惧之中。
···
入夜,张济大军营地。
今日一整日,张济麾下估摸最多也只渡过了两千士卒,剩下的那一千多士卒,半渡之时,在大河中遭遇了河东舟师,那些身在浮桥的士卒根本无力抵挡,更无处可逃,几乎是全军覆没,能够重新逃回来的士卒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整个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