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你是从哪里学到手语的?”宫川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听到宫川的话,北原的眼神变得空灵起来,他想起了重生前的岁月,想起了他的一个朋友,想起那个笨蛋。一时之间,北原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波动,幽幽地吐了口气,右手习惯性的摸去西装内袋,想拿一包烟出来。
然而,内袋却是空荡荡的。
是的,自己早已戒烟了。
“那是一个笨蛋。”北原抬头望着天空,说着周围人都听不懂的话,“那个笨蛋是我家乡的第一个手语律师。他是一个手语律师就算了,他还想着要让聋哑人也成为律师。你说可不可笑,聋哑人来当律师。”
北原沉默了一会,眼神中带着些失落,像是因为再也见不到那个笨蛋而隐隐地失落,“可他,真的做到了。”
在场所有的人沉默了。大家都不明白北原在说什么,突然一副感慨丛生的样子。他们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手语律师。他们更加无法想象一个聋哑人成为律师的样子。他们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律师,可能更多的只是在说着胡话。
但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副感慨丛生的样子,像是沉浸在某种了不得的回忆之中,一时竟也没人敢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阵,高井笑了笑,开口道:
“北原律师,都已经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
……
……
火锅店内人声嘈杂,四处都飘散着沸水的蒸汽。北原他们一行十三个人,坐在两张拼起来的大方桌上。随着服务员将两个汤锅端上来,餐桌上已经训练得饥肠辘辘的门球队队员们,目光内顿时散发出了光彩。清汤锅内漂浮着香菜,还有皮蛋和豆腐,此时这简单的清汤也看起来十分诱人。
“滴”的一声,服务员按下桌子旁边的电磁炉按钮。接着,一碟碟鲜红色的肉卷被端上,还有蔬菜、山水豆腐、竹签串起来的活虾。
门球队的女队员们和宫川一起用一个锅,宫川查着手机,用着刚刚现学现卖的手语和女队员一起交流,时不时因为那蹩脚的比划动作,引起了一阵哄笑。到了实在比划不清楚的时候,宫川也只好在纸上开始写起她要表达的意思,和女队员们传递着纸条。
在旁边,高井教练和北原则用着一个锅。高井还特地要了好几扎啤酒,“咔嚓”一声,他拉开了易拉罐的灌环,“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嘴角沾着啤酒泡沫,“北原律师啊,你还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啊。既热爱运动,还懂手语。”
“爱运动,懂手语,恐怕并不能说明一个人有意思,相反还证明他很乏味”,北原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火锅内,自嘲道。
高井也夹起一片牛肉,在清汤锅内唰了起来,不自觉地进去了吹牛模式:“我能接触到门球,还是因为我的父亲。”
“这块土地是我父亲的财产。是我继承过来的。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父亲。”
一罐又一罐的啤酒打开,纵然是极低度的酒精含量,高井也渐渐地面色变得微红起来。高井开始在北原面前说起他的往事来,包括如何着迷于门球、如何继承了这块新宿区的土地。他是如何拒绝无数大房地产商,上门买地的请求。
北原则在一旁,以万能话术,“好”、“嗯”、“真是精彩”、“不愧是高井先生呀”之类的话语,周旋应对。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高井像是很满意今天的午餐,忽然之间,像想起什么事情,挥手一拍脑袋,“对了,北原律师。我还忘记跟你说了。虽然下周三就要开庭了,但是新宿区地方裁判所还是希望我们能和青叶台的业主委员会和解。在周一的时候,会有一个和解的谈判,对面业主委员会和还有青叶台公寓的律师都会参加。”
。听到高井的一番话,北原眼角微微抽搐。聊了这么多人生,往事,最重要的先不聊。下周三开庭时间赶就算了,周一居然还有一个和解谈判要参加,在资料的准备上,已经完全来不及。这起案件,东京律协丢过来,真是毫无准备的时间。
北原夹着肉,在锅内的沸水唰了一下,问道:“青叶台公寓那边律师,高井先生知道是谁吗?”
“知道的。”高井又饮了一大罐啤酒,“我对那两位律师印象很深刻。青叶台公寓的律师也是跟你一样,一男一女。在以前也曾经召开过一次调解会,所以我见过了他们。对面的女律师特别漂亮,哈哈。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高井笑得有些放浪,特地凑过头,低声道:“不过他们的年轻倒是相差得有点大。那个男律师已经三十来岁了。而女助理只有二十来岁。不像北原律师你和宫川律师,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好般配。”
说到“般配”,两个字,高井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像是充满着热心肠的大叔,没事就想要撮合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