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个名字,闻人姒的心又是一阵窒息的痛。在这个世间,也唯有卜灵犀能够让君夜白在乎她对他的看法吧。
君夜白注意到闻人姒脸色苍白。浑身瑟瑟。身子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他几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揽住了闻人姒的腰肢,稍稍用力。闻人姒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抱,靠在他胸膛。
闻人姒几欲挣扎。三番五次未果。索性放弃,一来头脑越发沉重。力气似空气一点点被抽离,二来君夜白用力的同时在她耳侧轻声道:“你也不想刚刚到手的一百万两就这样被你搅黄吧。”
闻人姒心中一抽一抽的疼。不敢再动,却又不想完全靠在君夜白的身上。
她忘不了君夜白看向自己的厌恶神色,心中虽然有万般意愿想要入他怀中,只是没有了入怀的理由,无论表面再如何暧昧。也隔了千万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无能为力。
如今。救翠儿,成了她唯一的理由。
微微抬头。对上君夜白投射下来的温柔目光,闻人姒有瞬间的恍惚。若非言之远的一声咳嗽。她宁愿沉醉在自己假想的幻境里,把君夜白的假情假意当真,成全自己多年来的梦。
君夜白抬头对言之远道:“姒儿身子不适。我们先离开了,至于银两。派人送到将军府吧。”
君夜白话虽平静,语气中满是不可置疑。
言之远把“留下吃饭”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可以留闻人姒,至于君夜白,避之唯恐不及,巴不得他尽早离开。
在侯爷的吩咐下,李叔亦步亦趋地跟在君夜白的身后,为他和闻人姒打着伞。
马车正百无聊赖的等待,见君夜白抱着闻人姒走出来,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咽了口口水,心中纳闷儿:这俩人还真是冤家,一会儿打一会儿抱。
挑帘入内,君夜白吩咐一声:“回府。”
车夫片刻不敢耽误,策马扬鞭,直驱将军府。
怀中的闻人姒双目闭阖,眉头紧蹙,额头发烫,口唇干裂,像只安静的小猫软趴趴地倚靠在君夜白的怀里,不动丝毫。
三年来,他像宝贝一样的不让她参与到任何纷争当中,却又希望自己能引起她的注意。多少次当着她的面儿,对后院的莺莺燕尔你侬我侬,却未见她有半分的不悦和醋意。
堂堂塘国叱咤疆场,奋勇杀敌,天不怕地不怕从未有过挫败感的大将军,在三年的时间里,闻人姒无时无刻不让他承受着挫败之感。
君夜白抚上闻人姒的额头,两指分开,轻轻舒展开她紧锁的眉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跟我回将军府吧。”
“翠儿……翠儿……”昏迷中的闻人姒口中喃喃。
君夜白自嘲般的苦笑,饶是在昏迷中,他也难以进入她的梦中,成为她牵挂的人儿。
说白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丫鬟。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越来越烫,君夜白有些心慌,厉声对马夫道:“快点!”
马夫一个哆嗦,手中的鞭子却是越发的狠起来。
被鞭笞疼的马撒开欢的跑,两边的行人都识相的忙闪开一旁。
马夫耳边全是刚刚君夜白的恐吓言辞,心慌之余手上的力道没了准头,一鞭一鞭的下去,等到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马已经失去了控制。
这下马夫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拉扯着缰绳,可哪里还管用,马车横冲直撞,嘶鸣沸腾。
君夜白怀里还护着闻人姒。
闻听外面声撕裂的尖叫声,马夫一个慌神,只见七八岁模样的孩童傻愣愣地站定在原地,眼见着马车冲撞而去,他那不远处的母亲面露恐惧慌张,边跑边尖叫。
君夜白面色铁青,见状跳出马车,俯身扑向马的脖颈,双脚用力,使蛮力勒住,马的前蹄腾空跃起,一声长嘶伴随着破空的闪电,戛然而止。
母亲抄起吓傻的孩童哭着跑向一边。
君夜白刚想缓气,轰隆隆的雷声以及身后马夫的呼喊令他神经霍然紧绷。
闻人姒!
君夜白赫然回头,马车受到马的牵连,竟是随着马的力道腾空而起,闻人姒的身子顺着车侧的帘窗位置被抛出。她紧闭双眼,无知无觉,唯有马夫的惊叫声,和被甩出的半个长着臂膀的身子。
君夜白瞪大双眼,浑身的弦都绷紧,心蓦地被什么鞭笞不已,疼的难以呼吸。
他是恨她不假,恨她对自己的无情无义,恨她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么多年的束缚仍旧不能让她忘记暮流觞。
他曾经发过誓,就算她要消失,也要是他亲手拧断她的脖子,绝对不会让她投入到其他男人的怀抱。
压抑的愤怒和焦躁,无边的恨意和刻骨铭心的爱意,在君夜白看到闻人姒静谧的被抛出,如凋零的花瓣陨落的时候,都化作了蔓延开来的心疼。他不允她丢下自己,撇下这边的马,君夜白迅速跃起蹿向闻人姒的方向。
闻人姒,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伤你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