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美国,谭舒雅是想好好生活的,带着孩子,陪着家人一起。√她想要将在苏台发生的事情忘掉,将苏台所有的人都忘掉。可……想和做,是两件事情。她能那么想,却不一定能那么做。她想做的,只是做不到。
在美国,她遇到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孕吐。
原本在苏台不怎么严重的孕吐,到了美国之后,她吐的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怀着孕的身体,硬是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谭维德和谭舒铭都在旁边劝,父子二人还专门研究孕妇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的做着饭菜给她吃。谭舒雅也知道,既然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了,那就要好好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可……
她的心里接受,她的身体不接受。不管她吃什么,不管她努力往自己嘴里塞多少东西,最后全都吐了出来。
吐得厉害的时候,看到谭维德和谭舒铭担忧的目光、紧蹙的眉头,她强忍着胃里的恶心,给自己塞了很多的东西。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吐的,可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看着她这个模样,谭舒铭心疼的红了眼睛,他抱住谭舒雅:“姐,我们不吃了!我们不吃了!既然不想吃那我们就不吃了!”
谭舒雅摇头,继续往自己嘴里塞东西,最后还是吐了。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不管谭维德和谭舒铭怎么劝都没用。谭舒铭知道,谭舒雅这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吐的这么厉害,恨自己为什么就是吃不下这些东西。她想要逼着自己吃掉的,但,有些事情,越逼越没有效果。
后来,是谭舒雅在焦急、愤恨、虚弱之下晕了过去,谭维德和谭舒铭将她送进医院里,输了营养液,这才停止了她自残式的吃东西。
看着谭舒雅苍白的脸色,谭维德红了眼睛,谭舒铭握着她的手:“姐,不如……不如,你把这个孩子拿掉吧。”
在苏台医院,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金卓曾经将医生的话告诉谭舒铭,告诉她,谭舒雅的身体不太好,如果拿掉这个孩子,可能以后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可……
如果现在不拿掉孩子,谭舒雅可能连孩子出生都等不到!她这样的情况,如果坚持要这个孩子,说不一定……说不定,最后孩子没有保住,她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在性命面前,将来不能做母亲,就算不得什么了。
人总要活着,才能有以后。
更何况,这个孩子是顾秉谦的。没有这个孩子,谭舒雅就能和顾秉谦断干净,有了这个孩子,如果日后两人见面了,可能又是一番断人心肠的纠缠。
听了谭舒铭的话,谭舒雅麻木的眼珠动了动,费力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片刻之后,她看着谭维德和谭舒铭,摇头。
“我……”她的声音已经很沙哑了,她的身体也很虚弱,说话都没有力气,她仍旧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要这个孩子。”
她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这个孩子拿掉了,究竟会如何。思考之后,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如果孩子拿掉了,她不知道,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觉得未来迷茫的很,一点儿都不想再继续走下去。
在贺一鸣的那段情伤里,或许是五年的牢狱生活渐渐磨掉了她的希望,她虽然恨,虽然怨,但很快就放下了。在顾秉谦的报复里……
所有的道理,谭舒雅都明白,可她就是做不到!
在医院保胎的这十个月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噩梦连连,梦里经常出现在苏台发生的事情。一开始她不想让谭维德和谭舒铭担心,自己强忍着不说,后来谭舒铭意外发现了她这个状况。
那个时候,谭舒雅想的,仍旧是不要让谭维德知道。她紧紧抓住谭舒铭的手:“舒铭,别告诉爸,我不想再让他担心。”
这些年里,她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够让谭维德操心的了,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让谭维德操心。
谭舒雅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谭维德和谭舒铭都出去打好几份工。因为,她刚刚来美国,没有保险,每日的医疗账单,数字大的吓人。如果他们两个不拼命去工作,根本就无力支付账单。
因为整日的劳累,谭维德的脸色又苍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许多。谭舒雅的身体弱,情绪又一直不稳定,她不能挣钱,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少让谭维德和谭舒铭操一些心。
在美国的很多问题上,谭舒铭都不同意谭舒雅的做法,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很快就同意了。
那个时候,谭舒铭还上着学,为了让谭维德不那么劳累,为了多挣一点儿钱,他休了学,尽可能多的腾出时间来打工挣钱。
钱,多么俗气的一个字眼,可是,没有钱,真的就活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过九个多月,到了分娩的那一天,谭舒雅又遇上了发生率极少、死亡率极高、救回来是奇迹、救不回来才正常的羊水栓塞。
医生花了足足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暂时保住她的命,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告诉谭维德和谭舒铭,谭舒雅没有生命危险了。
除了谭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