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嵩心志究竟非于常人,惊变噩耗之下,一拳发泄后,强自压下混乱的思绪,吐出一口闷气。他轻轻拍拍泪眼朦胧的妹妹,阖上大眼,缓缓吐息,片刻后睁开眼,道:“六哥遇刺也是耶律亮的阴谋,我本想到平渡州向父皇禀明,可是他在路上布下重重杀手,我不得已绕道雁城。本以为到了雁城一切真相大白,戳穿他的阴毒心思,却不想,他……他竟然弑父!”
耶律嵩狠狠捶打自己脑袋。
“六哥!”耶律昕凄怆。
此时此刻,两兄妹同病相怜,肝肠寸断。
“耶律兄节哀。”楚良走近抱头痛哭的两兄妹走近,心中同样吃惊,传闻耶律亮残暴狠毒,六亲不认,想不到他胆大妄为竟真敢弑父。
呼!
耶律嵩再次吐出闷气,压下情绪,惨淡道:“耶律亮狼子野心做出这等天人共愤的恶事,已经无心无肺,他绝会再顾念半分的血脉情谊,也不容许我兄妹有活在世上的机会。“
“六哥!”耶律昕无话可说,悲痛万分。
楚良沉容:“现在能知道他做到哪一步,掌控到哪一步吗?”两兄妹丧亲之痛,楚良理解,可作为局外人的他必须保持冷静,分析局势。
耶律嵩拍着怀中哀思如潮的耶律昕,沉声道:“八妹,你还知道什么吗?”
耶律昕抬首望着兄长,再看向楚良几人,泣声道:“父皇驾崩的恶讯传来,耶律嵩就控制盛京的禁卫军,他诬陷是六哥你勾结赵人图谋不轨,朝臣半信半疑,可耶律喆却从平渡州赶回来证明是六哥你做的,现在大部分朝臣都相信是你谋逆。”
楚良听着皱眉:“耶律亮何以突然走出这一步?他一直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纵然觉得耶律兄你有威胁,他完全可以只杀你,也不至于弑父的地步?”
耶律嵩惊风怒涛:“我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狼心狗肺,怪不得这两天没人再追杀我们,他分明是故意饶我一命便于栽赃。”
“他……他…….”泪水潸然的耶律昕瞧了瞧兄长,再瞥向楚良,忽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耶律嵩柔声:“楚兄是自己人,八妹你知道什么,说出来,不用拘谨。”
耶律昕抹了抹泪珠,对着兄长鼓励眼神,一咬银牙,豁开道:“那……那耶律亮其实不是父皇的子嗣,而是耶律喆的野种,这是我在太子府听到的。”
“什么!”还没从耶律保机突然驾崩的哀痛中抽离,乍闻这个惊爆的秘密,耶律嵩无比震惊。
楚良几人也是相顾愕然,好一波三折。
耶律昕咬唇道:“是真的,那天我到太子府质问父皇的事情,偷听到他和耶律喆殿内密谈,才晓得他是耶律喆与皇后暗中私通生下的孽种。”
“这……这……”耶律嵩惊得无以伦比,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良眼帘芒光,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他这个秘密,他才派人追杀你?”
耶律昕迷茫:“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施展秘法平心静气没让他们察觉,但后来他可能怀疑我了,因为我探听这个秘密后忍不住骂他不是父皇亲生骨肉所以狠心弑父。”
“怪不得他不顾一切要杀你。”楚良叹气。夺嫡弑父杀兄杀弟常人眼中虽然惨绝人寰,可在冷漠无情的皇室却是司空见惯,不过皇位斗争向来很少会杀同胞姐妹。毕竟姐妹没有权位威胁,杀戮无端有损名声,得不偿失。
之前还奇怪为什么耶律亮要杀耶律昕,如是这番就说得通。
“这是我大辽皇室丑闻,楚兄见笑。”耶律嵩终于强加平复几次三番波动的心绪。此刻他的感受比先前稍微好一些。得知耶律亮不是他亲兄长,固然对他杀害辽皇满心仇恨,可也仅仅愤恨,再没有亲人相互残害的痛苦和伤心。
楚良其实不觉得这种事情匪夷所思,不说古老的月澜大陆,就是地球数千年类似的惨事层出不穷,他见怪不怪,只道:“如今耶律亮掌控京畿,又诬告你与大赵勾结,我们如再赶往盛京,恐怕情况不妙。”
耶律嵩苦涩:“耶律喆掌控整个大辽四分之一的军队,他们父子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加上父皇遇刺禁军无所适从只会听从太子调度,这么算来,一半的兵力都在他手上,我们现在去盛京无异以卵击石。”
耶律昕惶然:“六哥,那怎么办?难道你要背负弑父罪名任由耶律亮阴谋得逞?”
耶律嵩沉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转道西北,去北疆见七皇叔,他手中有防御北方蛮族的百万边军,只有他,我们方能与耶律亮抗衡,洗脱污名。“
“可是七皇叔向来中立,他会帮我们吗?”耶律昕茫然。
耶律嵩冷然:“如果之前他定不会插手兄弟内斗,可是耶律亮是耶律喆的杂种,又不是父皇子嗣,七皇叔岂允许他窃据高位。”
说罢松开妹妹,转头向楚良,郑重一拜,道:“楚兄,按理说你们千难万险送我到雁城已经是仁至义尽,可现在我实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恳请再施以援手。”
楚良摆手,道:“耶律兄言重,即若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