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马兮彤等人进道观休息,道一跟着张子铨踏上一条山道。两人运起轻功,不一会儿就来到清源山东侧的少林寺废墟。道一进入半塌的大雄宝殿,顺利地从大梁上取出藏在哪里的油布包。
张子铨打开油布包里的铁匣,看着里面厚厚两大叠中统钞,高兴地说:“太好了。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唉,虽然起事是为了大义,但还是时刻离不开一个钱字。”
道一见完成了法华大师所托之事,觉得浑身轻松,就想离开少林寺。张子铨道:“且慢,我说来这里拜会隐士,可不是随口说说。”说着,他领着道一朝寺后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读书声,道一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遇见隐居寺后的孙老,在他的指点下才去戴云观找林道长。张大哥说的隐士莫非就是孙老?
果然,张子铨带他来到孙老教书的地方。孙老见到他们,又惊又喜,让孩子们提早放学,然后请两人到他住的屋子说话。
“你找到张侠士啦。”孙老笑着对道一说。
道一连忙行礼:”多谢老先生指点。“
张子铨在一旁说:”道一,你可知这位老先生是何人?他姓孙名真辅,曾在宋为谏议大夫,随少帝南下,崖山之后隐居于此。“
道一再次行礼。张子铨又对孙老说:”老先生可知,道一与高和尚是结拜兄弟?”
“竟有此事?”孙老扬起眉毛,“如此一来,子铨老弟你不也是他的大哥了么?哈哈。他从我这里走后,我听林道长说你早已离开戴云寺,那么他又是如何寻到你的?”
张子铨道:“那时我已投入许夫人军中,法本师兄让他去找许夫人。我却已奉命前往广东联络林家。”
接着,张子铨便把道一去广东找他,正碰上泷水起事,以及之后投奔欧南喜,直至三支义军联合攻打广州的经过告诉了孙老。
当听到梁起兴叛变导致欧将军在广州城下遇伏,以及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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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德的船队在伶仃洋大败的事时,孙老气得浑身发抖,拍着桌子骂道:“我大宋就是叛徒太多!先有刘整,吕文焕辈,后有留梦炎,蒲寿庚,统统当了叛徒,真是气死我也!”
说着,孙老连连咳嗽。
等他气消了,张子铨问道:“我在欧将军那里听说黄华在闽北造反,不知眼下他如何了?”
孙老说:“黄华八月间以数万人举旗,不但攻下浦城,崇安数县,还围困建宁府,并追高兴至江西铅山,声势颇大。后来高兴得两浙援兵后在铅山大败黄华。黄华损兵八千,又调头南下,谋取泉州,却又为福建省兵击败。如今他已退回建宁附近,正以全军围攻建宁府。”
道一心想,孙老隐居废墟之中,却对福建战事了如指掌,肯定有人一直给他通风报信。
只听张子铨道:“多谢老先生。”
孙老叹了口气:“子铨老弟何必如此客气。老朽风烛残年,又手不能缚鸡,只能尽此微薄之力了。”
张子铨道:“目前江南士子人心动摇,有些或迫于生计,或不甘寂寞,已有意出仕,为元廷卖命,而孙老先生不但自己誓不为官,而且训令子侄也不得仕元,实在令人钦佩。”
孙老说:“子铨老弟过奖了。毛道士对我讲过叶李在临安召集仕子之事。我虽居于此废墟中,却也有一番肺腑之言要同这些人讲。”
他转脸看向道一:“倘若毛道长不急于离去,容我修书一封。毛道长若返回大都时路过临安,不知能否替老朽送达?”
道一心想,又是要我送信啊。也罢,自己身上已经带了几封给全真教掌教的,也不在乎多这一封。况且回大都,总是要路过临安的。
于是他拱手道:“在下乐意效劳,不知老先生要我送给何人?”
孙老手捻胡须道:“此人曾是我门生,姓周名密字公瑾,号草窗先生,在宋为义乌县令,后任两浙运司使。崖山之后,隐居家乡吴兴。其家不但殷实且世代书香,藏书累巨,号称有书四万卷,家中筑有藏书楼数座。我听说他现已迁居临安葵辛街。
公瑾结交甚广。我这一封书信,你交给他便是。他会将信中所言转达给那些败类听。”
道一点了点头:“请先生放心,在下必不辱所托。”
于是,孙老取来纸笔,当场修书一封,洋洋洒洒数千言,一气呵成,道一也未觉等了很久。信写完后,孙老附上地址,将信交给道一。道一和张子铨便辞别孙老,离开了少林寺。
回到清源山西侧的道观,与其他人会合后,张子铨从身上取出一千贯要分给大家。高理和马兮彤都说自己身上钱很多,用不着。只有道一,南下时带的钱已经花完,一直在用法本让他带给张子铨的,囊中早已羞涩,于是他又笑纳了二百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