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息?”
贺天然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条信息,王妈的全名,叫作王招娣。”
“招娣?”曹艾青轻蹙眉头思索:“是那种生了女孩之后,再想要个男孩的意思吧?还真是很有时代感的名字了……我能想象得出王妈妈应该是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贺天然点点头。
“嗯没错,第二条信息,王妈在家中排行老三,是最小的一个。”
曹艾青思维很快,说道:
“那既然叫招娣,自然就是家中无长子才盼望着生个男孩,可她又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她上面两个都是姐姐,他们家是三姊妹?”
“对。”
虽然贺天然只用了两句话,但这已经足够让曹艾青补全王妈的出身背景了。
想来一个叫招娣的孩子,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家庭里,又是作为家中的老小,她能遭遇到的一些经历,曹艾青是不愿怀揣着一种刻板到悲悯的情绪,去往下盲目推演的。
“还有呢?”女孩主动问道。
“她是十七岁一个人来的港城,由于只有初中文凭,所以进了城第一份工作是洗盘子,第二份工作就是来我家做帮佣,然后嘛……她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贺天然一句话就带过了王妈的大半个人生,曹艾青不免唏嘘。
人有时候很复杂,复杂到写上一本百万字的小说,可能都还讲得不够透彻;可有时候人又很简单,简单到几句话就能够概括完大半辈子。
“王妈看上去,好像年纪比你父亲要大一些?”
“嗯,她来我家的时候,我爸小学都还没毕业呢。”
“可是,她能当上你们家的管家,就说明王妈她……真的很厉害啊……”
贺盼山在港城的地位与南山甲地的奢华,曹艾青都有很清楚的认知,想要操持这么大一个家庭的运转,除开一些经年累月沉淀下的家政经验外,势必还需要一些其他领域的专业知识。
不过想一想,曹艾青还是高兴的。
因为当初那个叫“招娣”的十七岁乡下小姑娘,真的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毕竟就单从最浅显直观的经济收入层面来说,在贺家做管家,还做了这么多年,王妈的经济积累,就已经足以让她实现阶级上的跨越,摆脱掉身上一些时代的局限与环境的压迫了。
“看你样子,似乎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王妈一个清晰的形象了?但我其实还有最后一个信息没说完,说完之后,你对王妈的印象,才算是更完整,更立体的。”
贺天然脸上有些低沉。
曹艾青已经被他这种构建人物形象的述说技巧给吸引,不由追问:
“还有什么?”
男人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补充上最后一点:
“王妈她……没有结过婚。”
“……”
贺天然兀自前行,直到走出三四米,才发现身边无人,他转头看去,曹艾青已经站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于是,他又调转脚步,走回了她身边。
只听少女落寞问道:
“因为……什么?是因为成长的环境,还是说……王妈妈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我也不知道,或许什么因素都占一些吧,但我想,这也不代表什么,因为就算她没有后人,我也会一直都将她视为一个极其重要的亲人。”
听到这句话,曹艾青看向贺天然,心情转好。
”那你将来可得好好孝顺她,你那么教育郭淮,总不能在这方面……矮了他一头。“
“那是肯定的。”
说完,两人再次出发。
冬季的校园,干枯的枫叶蜷缩在枝头瑟瑟发抖,就连两人脚下的草坪都被凉风吹蔫了头,枯黄与棕绿掺杂,像是一块破旧的地毯。
没有目的地的两人就这么踩着这块地毯,消化着肚子里的食物与冗杂的心绪,一阵寒风吹过,曹艾青缩了缩头,好奇问道:
“刚才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着,王妈有说我什么吗?”
贺天然抬起手搓了搓,往里面吐出一口热气。
“说你像你的白姐,这话那次去南山甲地的时候我爸也说过,所以我同样也是回答她说,你是你,你不像谁。”
“那你觉得我跟白姐,哪里不像?”
“……我妈跟我爸聊上几句就不共戴天,水火不容了,同样的遭遇,我跟你就不会,现在不一样乐乐呵呵的,这就肯定不像啊!”
曹艾青一愣,反应过来随即是怒道:
“贺天然,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哈哈哈哈,玩笑玩笑玩笑,别生气,但你想想有没有这个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