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人,为什么事更难办了?”另一个军机大臣彭蕴章赶紧问道。
“洋人的胃口比上一次更大。”祁寯藻愁眉苦脸的回答道:“不但逼着我们大清开放长江航线,包括汉口和九江在内的十个通商口岸,还把赔款提高到了两百万两纹银,恭王爷不敢做主,只能请旨是否签字。”
“洋人为什么要提高赔款和增开通商口岸?”彭蕴章大惊问道。
“折子上没说。”祁寯藻摇头,说道:“恭王爷只是说洋人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接受之前的条件,开天津通商和允许他们在京城建立大使馆,一个就是接受现在的条件,不开天津和不建大使馆,增开五个通商口岸和增加赔款。”
“洋人这是看准了我们的弱点啊。”彭蕴章叫起苦来,“其他的条件或许皇上还能答应,惟独这开放天津通商和在京城建大使馆,皇上绝对不可能答应啊!”
祁寯藻苦恼的点头,也承认洋人这下子是瞄准了大清朝廷的弱点下手,而旁边的穆荫在同样震惊之余,也很快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就赶紧提醒道:“祁大人,皇上有旨意,六王爷的折子,要马上呈递到他的面前。”
祁寯藻再次点头,忙安排众人留守军机处,自己则去求见咸丰大帝转递奏折,穆荫一看这次机会更好,忙说道:“祁大人,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一道折子必须呈请皇上御览。”
递这道折子肯定要面对咸丰大帝的怒火,祁寯藻正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担,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穆荫则赶紧拿出那道弹劾吴家祖孙的折子,随着祁寯藻匆匆进宫求见。
祁寯藻和穆荫见到咸丰大帝时,咸丰大帝正在用午膳,见祁寯藻等人进来,咸丰大帝还赶紧放下筷子,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奕訢在折子上说了什么?”
知道咸丰大帝肯定会龙颜震怒,祁寯藻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战战兢兢的把折子递给太监,让太监转呈到咸丰面前。而看到祁寯藻这副模样,咸丰大帝也已经猜到情况不妙,赶紧接过折子打开一看时,没看得几眼,咸丰大帝面前的碗筷就一起飞上半空了,“洋鬼子!欺朕太甚!欺朕太甚!”
祁寯藻、穆荫和在场的太监全都双膝跪下了,额头贴地都不敢去看咸丰大帝的震怒表情,咸丰大帝则是怒吼不断,“是可忍,孰不可忍!传朕旨意,敲钟,叫大起,朕要向这几个洋鬼子国家宣战!和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皇上,万万不可啊!”祁寯藻的三魂吓飞六魄了,赶紧磕头进谏道:“万岁,眼下长毛发逆未平,万不可再向洋人宣战啊!万万不能再向洋人宣战啊!”
“不向洋人宣战,那要朕全部答应洋人的无耻要挟么?”
“万岁,洋人漫天要价,我们还可以着地还价,皇上只需再下一道旨意,让恭王爷继续与洋人据理力争即可。如果真向洋人宣了战,那事情就是无可挽回了啊!”
还好,咸丰大帝的胆子没他媳妇那么大——敢向八个国家同时宣战,此外洋人这次也没逼着咸丰大帝向别人交出权力,还没把咸丰大帝逼到绝境。所以祁寯藻磕头哀求了许久后,怒气稍消的咸丰大帝这才收回成命,改口喝道:“拟旨,让奕訢绝不能接受洋人的新条件,叫他明白告诉洋人,除非洋人自行让步,否则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洋人一定要打,大清朝廷奉陪到底!”
“那么皇上,是否给恭王爷交代一个最大让步底限?”祁寯藻小心翼翼的问道。
咸丰大帝板着脸盘算,穆荫一看机会到来,赶紧叩首说道:“皇上,微臣认为万不可在旨意中向恭王爷交代我们大清的让步底限,要防着恭王爷的身边出现内奸,把我们大清的底细悄悄透露给洋人。”
咸丰大帝疑惑看向穆荫,穆荫察言观色,赶紧又说道:“皇上,请你再细看恭王爷的折子,折子上明白写着,洋人给了恭王爷两个选择,一是让恭王爷全部答应洋人之前提出的条件,二是答应他们现在开出的条件,前后两道和约的内在区别其实就是两点,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还有允许洋人在京城建立大使馆。这点足以说明洋人其实早就知道我们大清的弱点所在,所以微臣怀疑,恭王爷身边或许有人暗通洋人,悄悄出卖了我们大清的真正底限!”
赶紧又拿起了鬼子六的亲笔奏折细看,发现情况真如穆荫所言,洋人确实是揪住了天津通商和大使馆这两点不放,得寸进尺敲诈更甚。咸丰大帝很快就又一次怒容满面了,咬牙说道:“看这情况,奕訢身边是很可能出现了洋人奸细,你们说,这奸细会是谁?”
祁寯藻和穆荫都不吭声,因为他们知道咸丰大帝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答案,果不其然,咸丰大帝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喝道:“传旨,立即把吴健彰祖孙召回京城,不能让他们再帮着奕訢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