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王,下官不是痛哭亡弟。”祁寯藻抹着眼泪说道:“下官是痛哭天不与时,没能让亡弟写完他的临终遗折,也无法让皇上万岁知道江宁被发匪攻破的真正原因!”
哭泣着,祁寯藻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奏折,流着眼泪说道:“皇上,这是微臣六弟殉职前写的遗折,尚未写完,上面还有微臣六弟的鲜血,请皇上过目。”
让祁寯藻有些奇怪的是。祁宿藻那份没有写完的遗折被呈递到咸丰大帝的面前后,咸丰大帝的表情虽然几次都暴怒欲狂,却每一次都最终忍住。末了,咸丰大帝还把那道折子交给了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念出来,让百官都听一听,江宁城在被发匪攻破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太监遵旨,接过祁宿藻那份遗折念了起来,“微臣江苏布政使祁宿藻。百拜敬呈吾皇万岁,臣本拙才,蒙恩深重,遇时局艰危。不敢自称衰痛,今发匪围城,臣痼疾在身,自知命不久矣。臣死无憾,然今有几事,臣若隐瞒。便是愧对君王朝廷……。”
“……邹鸣鹤昏庸骄佚,仍承平故态,遇事仅凭一纸文书为政,从无亲躬,致富者吝财,贫者吝力。筹防局空有练勇过万,却于城防毫无寸补,反屡屡扰民,百姓怨声载道……。”
“……提台福珠洪阿,调度无方,入城仅率绿营兵二百人;怯敌畏战,每遇发匪攻城,皆龟缩家中,屡催不敢上城;赏罚无方,吴超越击伤发匪重将林凤翔,事实具在,仍伙同祥厚抹杀吴超越战功,致立功者不得赏,有过者不受罚,人心涣散,军心沮丧……。”
“……江宁非无忠臣良将,筹防局绅董张继庚,智谋过人,看破发匪穴地诡计,然陆、祥、富等人不听,致长毛引爆地雷,炸毁仪凤门城墙……。”
“……松江团练吴超越,可谓江宁长城!以五百练勇之力,牵制发匪八万之众,每战每捷,杀敌数千!发匪对他恨之入骨,屡攻神策门,然江宁十三门,惟有神策门稳如泰山……。”
念到这里,太监停住,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众位大人,祁大人的遗折写到这就没有了。”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都是屏息静气,惟有咸丰大帝的阴冷声音在殿中回荡,“听到了没有?朕的江宁城就是这么破的,朕的江山社稷,就是被福珠洪阿他们这么动摇的,亏他还有脸自吹,是他的部下打死了发匪伪北王韦昌辉……。”
说到这,咸丰大帝重重一拍龙案,疯狂咆哮道:“他福珠洪阿要是有这个本事,朕的江宁城还会被发逆攻破?!”
“臣等死罪!”
文武百官赶紧一起跪下,叩首请罪,咸丰大帝却继续怒吼道:“传旨镇江,立即将福珠洪阿与邹鸣鹤拿下,当场问斩!首级传示诸镇,以儆效尤!”
百官赶紧叩首,惟有僧格林沁不怕死,抬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都是祁宿藻的一面之词,是否再核实一下?”
“住口!”咸丰大帝重重一拍龙案,咆哮道:“你还想为福珠洪阿开罪是不是?朕丢不起这个脸!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福珠洪阿疾贤妒能,抹杀隐瞒吴爱卿在太平府击败长毛发匪的首功!又在江宁城里伙同邹鸣鹤指使民间刁妇诬告吴爱卿,妄图逼迫陆建瀛自毁长城,冤杀江宁大战中唯一敢和长毛发逆正面交战的吴超越!”
“江宁大战,除了吴爱卿以外,就没有一个文武官员敢率军出战!他福珠洪阿,更是北城有战事往南城跑!南城有战事往北城跑!伪北王韦昌辉,是广太道惠征用计把他骗得现身,吴爱卿亲手一枪击毙!亏他福珠洪阿还有脸说是他打死的,功劳应该归他!他要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能象吴爱卿和惠爱卿一样,保护着陆建瀛杀出几万长毛的围追堵截?还把长毛发匪杀得尸积如山。死者数千?!”
僧格林沁面如土色了,心里也开始纳闷了——寸步不出皇宫的咸丰大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白眼狼穆荫则是如释重负,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幸亏我还记得这个惠征就是兰贵人的亲生父亲啊!他娘的。这个小王八蛋搭上了这条线,一杆子直接插到皇上的枕头边上,以后本官报仇恐怕就没多大希望了。不过还好,本官这把算是赌对了,怎么也得有点收获吧?”
赌赢了自然是大赢。咸丰大帝很快又飞快下旨道:“传旨,吴超越官升正四品,着军机处记名以道府用,赏戴单眼花翎!准许他把松江团练扩编为三千人,着江海关截留税银十万两,与吴超越办理团练!广宁道惠征,助吴超越击毙伪北王韦昌辉有功,功过相抵不再追究前罪,改任苏松太兵备道,继续帮助吴超越办理松江团练!”
“穆荫。你不记仇嫌,处事公平,大公无私,朕赏你仍回军机处行走!”
“僧格林沁,你见识糊涂,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偏袒福珠洪阿等罪臣,罚俸一年,参赞大臣你也别当了!”
听到了咸丰大帝这番旨意,孤注一掷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