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容闳笑容满面的回抱吴超越,用家乡话说道:“那时候你还问过我,什么时候再回来?但我那时候是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等我七年后回国的时候,超越你不但已经是名满天下,就连美国国内的报纸都已经报道了你的名字和事迹,夸奖你是唯一真正懂西方的清国人。”
“还已经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容闳的身边站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插嘴说道:“不到二十岁的三品按察使,大清几百年了,这么年轻有为的少年英杰,还真没出过几个。”
疑惑的看了那中年男子,见他相貌平常胸前还挂有一个十字架,吴超越有些莫名其妙,便向容闳问道:“纯甫兄,这位圣职人员是……。”
“我在香港结识的朋友,叫水谦益。”不知为什么,容闳的目光有些闪烁,含糊的说道:“他是布道师,香港本地人,也对西方文化十分了解,我和他一见如故,正好他也想来上海传教,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既然是纯甫兄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吴超越招呼道:“快,别在这里说话了,到我家里去,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容闳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先看了水谦益一眼,直到水谦益点头后,容闳才笑容满面的接受了吴超越的邀请。见此情景,吴超越当然是心中有些奇怪,暗道:“怎么有些不对?容闳何等人,怎么会对这个水谦益言听计从?”
是日,吴超越在刚抢回来不久的自家宅院里摆设豪华宴席,热情款待容闳和他的朋友水谦益,黄胜、赵烈文、周腾虎和吴晓华等人做陪,收到消息的吴老买办也匆匆回到家中,接受容闳的诚恳道谢。
吴老买办和容闳、黄胜都是老乡,水谦益接受过西方教育有共同语言,周腾虎和赵烈文这对无良郎舅虽然都是八股文读出来的书生,却性格开明能够接受西方事物。席间众人自然是言谈甚欢,酒至半酣时,性格爽朗的容闳还主动谈论起了当今时局,向吴超越问道:“慰亭,现今天下大乱,长毛猖獗,不知你对现在和今后的时局有何看法?”
太多外人在场,尤其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水谦益,吴超越当然是大打官腔,笑着说道:“纯甫兄此言差矣,长毛眼下虽然是有些猖獗,但不过一群跳梁小丑,迟早必然自亡,根本不足为惧。而且大清的贼乱也不过局限于长江中下游一带,如何能谈得上天下大乱?纯甫兄放心,不消多时,长毛必然会被朝廷平定,天下重归大治,到时候可就是纯甫兄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听到吴超越的官腔,水谦益的嘴角边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讥笑,容闳的眼中却是闪过失望,但容闳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装做赞同吴超越的看法,然后容闳又问道:“慰亭,你现在已经是三品大员了,朝廷对你委以如此重任,你又打算如何报效朝廷?用你手中职权造福百姓,富强大清?”
“那还用问?”吴超越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当然是忠君报国,勤政爱民,兴农桑办教育,治理地方安抚百姓,上不负君王之恩,下不负黎庶之望。”
容闳更失望了,但念在受过吴家大恩的份上,容闳还是又说道:“慰亭,那你准备办什么教育?中学八股,还是西学科技?”
“中西并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吴超越搬出了张之洞的套话,“循序渐进,先让国人逐步接受西学与西方事务,然后再大兴西学。”
容闳又点了点头,脸上却难掩失望之色,只是抬起酒来又喝了一口,吴超越看出他的心思,便主动问道:“纯甫兄,你以你之见,我当如何兴办教育?”
看了吴超越一眼,容闳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慰亭,洋人都说你是最懂西方的清国人,想必你也非常清楚,大清的科举八股和西方的现代教育究竟有多大。大清要想国富民强,华夏要想与西方列强并肩,惟有全力学习西方的现代教育,方是正途。”
吴超越苦笑了,吴健彰和吴晓华同样苦笑,那边周腾虎和赵烈文也是对视了一眼,一起苦笑着心里嘀咕了一句,“书呆子。还是读洋人书读出来的洋书呆子。”
苦笑过后,吴超越点了点头,说道:“纯甫兄,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但你太不了解大清的国情,大清科举路上通着官场,天下聪明人全都往科举八股里钻,有几个人能够定下心来研究西学,钻研科技?而且就现在大清国内的西学人才数量,又有几人能挑得起传播西学的重任?”
“那就废除科举,大力引进和培养西学人才!”容闳语出惊人,道:“慰亭,你是三品大员,可以把折子直接递进军机处,呈献到大清皇帝的面前,你如果能够说服朝廷废除科举,全力引进和培养西学人才,兴科技建工业,那么不出二十年,以大清之地大物博,资源人口,必然可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