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太平军城防工事的计划倒是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吴军苦味酸炮弹的轰击下,护城河旁边的拒马鹿角防线很快就化为了一片火海,再起不到阻拦吴军练勇搭建浮桥增加过河道路的作用,可以驻兵藏兵的里外两座城楼更是被轰成了两座火楼,还有瓮城的外门也被吴军火炮直接轰开,逼得太平军只能是用土石沙包自行堵塞城门甬道,自行放弃出击主动权,又报废了太平军在城外修筑的羊马墙防线。同时吴军又组织百姓在齐门外修筑四丈高的炮台,准备居高临下直接轰击苏州城内。
靠着武器装备方面的优势,吴军练勇在火炮战中倒是占据了绝对上风了,然而曾立昌那边的反应却是让吴超越和赵烈文伤透了脑筋——狙击陈仕保一事过去了整整六天,早就应该收到消息的曾立昌居然一直都在常州城下按兵不动,没有半点回师来救苏州的迹象,吴超越和赵烈文自然也就没办法通过他的反应,判断出苏州太平军目前的真正情况。
在此期间,无锡太平军也十分狡诈的全力切断了吴军与常州战场的直接联系,导致吴军与常州清军之间情报交换只能绕道钟溪太湖或者江阴常熟,既耗时漫长,又同样还有被太平军拦截的危险。
朋友们肯定要问了,既然情报不足猜不到陈仕保是否已经中枪升天,那吴超越为什么不用火力直接攻城?答案很简单,吴军练勇并不擅长攻坚攻城,派少量兵力攻城难以起到侦察作用,大举进攻的话,如果陈仕保真的已经挂了还好说,群龙无首的太平军没有统一指挥,倒是有可能给吴军破城机会。
但如果陈仕保没什么鸟事或者只是受了轻伤,那吴军练勇将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是不止一般的大了,九月初十前拿下苏州的梦想,也将彻底的变成水中月镜中花。所以吴超越即便无比怀疑太平军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打肿脸充胖子,却也下不定这个冒险决心。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正午时,赵烈文突然拿着一道书信急匆匆进到吴超越的军帐,向正在吃午饭的吴超越说道:“慰亭,我姐夫刚刚派人走常熟送来的,他那边已经扛不住了,长毛正在挖地道威胁常州城墙,又逼他的诱敌内应尽快动手开城,怡制台怕常州城有什么闪失,要立即执行诱敌攻城之计,尽快逼迫长毛放弃攻打常州。我姐夫劝不住,只能是赶紧给我们来信,让我们早点做好准备。”
吴超越放下筷子,脸色阴郁的心中盘算,许久都不吭一声,赵烈文怕吴超越迟疑误事,便又说道:“慰亭,你得赶紧下决心,如果曾立昌回师苏州,就算被我们拦住进不了城,只要在浒墅关一立营,我们腹背受敌,再想攻下苏州就是难上加难。”
吴超越还是不吭声,还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银圆在手里玩弄,玩弄了片刻后,吴超越突然把银圆弹得飞起,让银圆翻滚着落到桌子上,然后飞快一把按住了银圆。赵烈文见了苦笑,说道:“慰亭,想不到你也有对天买卦的时候。”
“不能不求老天指点保佑啊。”吴超越苦笑说道:“猜错了的话,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你赌那一面是攻城?”赵烈文看着吴超越的瘦手好奇问道。
“字是攻城,花是不攻。”吴超越随口回答,又抬起了头来,看着帐篷顶喃喃说道:“老天爷啊,我一辈子行善积德,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做了无数的善事,你就保佑我一次吧,告诉我怎么做才对。”
说罢,吴超越把瘦手一抬,再飞快向银圆看去时,却又无比郁闷的看到,那枚墨西哥银圆是老鹰图案向上。赵烈文见了也是大失所望,说道:“慰亭,看来这是天注定了。”
“****!我不信什么天注定!”吴超越突然破口大骂,抓起了那枚银圆往地上重重一摔,咆哮道:“老天爷这是在故意整我,知道我说的是假话,我这辈子就从没干过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立誓时说话不要脸,所以老天爷故意告诉我错的!”
咆哮着,吴超越抓起那枚银圆往地上重重一摔,咆哮道:“传令全军,立即着手备战,明天清晨辰时出兵,猛攻齐门!”
“慰亭,你下定决心了?”赵烈文沉声问道。
“下定了!”吴超越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论如何得赌一把,这是我报答爷爷的唯一机会!就算是赌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赵烈文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你要赌,那我也不拦你,好在曾立昌应该把长毛精锐大部分带走了,陈仕保就算真的没死,我们也还有一定希望。不过慰亭,许抚台和和军门那里,你必须得打一个招呼,就算他们不愿意真出力,也得让他们出兵多少佯攻一下,多少给我们分担一点压力。”
吴超越点点头,立即着手备战的同时,又派人与许乃钊、和春联系,要他们在第二天出兵给自己帮忙,好在许乃钊与和春还算够意思,全都一口答应并没有推辞,但也早早就一同声明,说他们只是负责佯攻,绝不会打没把握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