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佩敌人的聪明之余,吴超越也被迫面临了一个非对即错的选择,选择对了追击对象,就有很大希望拿下龚得树的首级获得全功,选择错了,龚得树就有可能乘机逃出生天。
没办法继续分兵,吴超越手里已经只剩下两个步兵营,其中一个还是经验不足的新兵,通往桐柏的山道也过于狭窄崎岖,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敌人伏击得手,同时只派一个营追击也注定起不了多少作用。
吴超越还一度动过念头全军杀入桐柏山道,然而考虑到自军骑兵的实力并不足以歼灭龚得树残部,很可能会给僧王爷拣到天大便宜,吴超越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盘算再三后,吴超越一跺脚一咬牙,还是吼道:“往北追!我就不信黑灯瞎火的雨夜,龚得树敢带着骑兵进山道!”
名誉上说是追击战,实际上却纯粹就是屠杀,大步追击的吴军将士在战斗中根本就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即凡被追上的捻军杂兵不是四散逃命就是跪地投降,吴军将士连枪都几乎不用开,直接用刺刀就能解决问题。期间吴超越自然少不得抓舌头问口供,结果令吴超越大为放心的是,几个俘虏都交代说龚得树是走北面突围,还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庆幸自己选择正确的同时,吴超越带着吴军步兵当然是一路放心狂追,为了争取时间干脆连俘虏都懒得抓,然而追着追着,吴超越突然发现情况不对了——始终没有看到捻军骑兵的影子不说,道路上还连新鲜的马粪和马蹄印都没有。
不祥的预感笼罩到了吴超越的心头,接着致命一击又很快出现——道路北面,出现了大量打着密集火把的骑兵从北向南疾驰而来,象砍瓜切菜一样的接连砍翻前方的捻军败兵,期间还不断响起枪声,很明显是聂士成和多隆阿所率的清军骑兵!
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上当,脸色阴沉的下令军队停止前进重新整队,又等得片刻,满脸雨水汗水的聂士成和多隆阿果然一起跑到了吴超越的面前,接着同样满身水迹的僧格林沁也策马冲了过来,还抢在聂士成等人面前劈头盖脸问道:“捻匪骑兵呢?龚得树那个贼头呢?不是说还有一些捻匪骑兵逃了过来,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懒得理会抢功劳时冲得比谁都快的僧格林沁,吴超越装做没看到他,只是向同样满脸疑问的聂士成和多隆阿苦笑道:“终日打雁,今天我被雁啄了眼,中了龚得树的声东击西之计,这次是我失误。”
苦笑过后,吴超越这才把自己中计的经过对聂士成和多隆阿大概说了,然后解释道:“我觉得捻匪骑兵应该不会在黑夜中进入桐柏山道,只有北上走泌阳这边的道路东逃才是最好选择,所以我就来了这里,也上了龚得树的大当。”
聂士成和多隆阿大失所望了,一边的僧格林沁却是得意狂笑了,狂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吴超越吴大人也有今天?吴大人,你不会连兵书都没读过连知己知彼这句话都不知道吧?难道你没听说过,龚得树那个贼头天生奇能,能在夜间视物?”
“夜间视物?”吴超越一楞,这才终于明白了龚得树为什么敢在黑夜里进山的真正原因。然后吴超越也没迟疑,马上抛出自己刚才想好的新计划,向聂士成和多隆阿吩咐道:“功亭,礼堂,你们别嫌辛苦,马上走毛集道迂回去断捻匪东逃道路,我回桐柏山道去追,争取把捻匪堵死在山道里!”
“庆祺,带骑兵跟本王走,去毛集堵捻匪!给孔广顺传令,叫他带步兵去桐柏道,一定要追上捻匪!”
还没等多隆阿和聂士成抱拳唱诺,僧格林沁就已经大吼大叫着策马离开,迫不及待的带着所部骑兵迂回去毛集镇抢功。吴超越早就知道僧王爷的这个德行,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嘱咐了多隆阿和聂士成小心,然后马上与他们再次分军,自领步兵回桐柏道去追击捻军的真正主力。
知道了龚得树近乎特异功能的夜视能力,撤回到平市镇后,吴超越当然没敢贸然在黑夜中进入山道,选择了让已经一天一夜还多没合眼的自军将士在避雨处暂时休息,准备等天色全明后再进山。而随后赶来的僧格林沁部将孔广顺仗着在唐县休息了几天体力充足,打着火把带着步兵倒是毫不犹豫的冲进桐柏山道抢功,吴超越则没做丝毫阻拦——不归自己管,也拦不住。
累得够戗,几乎是一合眼就到了第二天的天明,结果让吴超越松了口气的是,已经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南阳一带终于是雨过天晴,阳光普照还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庆幸了一句老天总算是开了一次眼,吴超越再不迟疑,领着匆匆吃了一顿干粮的吴军将士马上杀入桐柏山道,同时去令新野,让赵烈文和曹炎忠等人移师到平市镇等待命令。
被吴超越料中,深入山道中部后,吴军将士果然碰上了被捻军伏兵杀散的孔广顺军败兵,又问得孔广顺被捻军伏兵杀败后不肯死心,匆匆整理了一下兵马马上又发起追击,吴超越更是冷笑连连。结果还是不出所料,当吴军将士追击到了淮源镇以东的道路狭窄处时,果然追上了正在辛苦疏通被木石阻塞道路的孔广顺军主力——还已经快疏通完了。
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