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亭,不是老师的胳膊肘往外拐,是湖南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几年来为了办理团练出兵讨贼,湖南的藩库早就已经空了,不但没有半点节余,相反还欠着户部和地方府库几十万两银子,实在是再拿不出钱粮来支持官制台扩军了。”
“吴抚台,老夫并非推托,是你这边的情况要比湖南好得多,湖北通衢九省,水陆商贸发达,光是抽过路厘就可以收上来无数银子,又有汉口的关税可以截流,情况要比湖南好得多,这次湖广扩军,湖北理应多出钱粮。”
骆秉章和曾国藩一唱一和的逼着吴超越多出钱粮的时候,吴超越一直都没有吭声——吭声也没用,骆秉章不愿再出钱粮,曾国藩又在扩军计划中得到了十个营水师和十二个营陆师的编制,还可以借此获得稳定的钱粮军饷来源,吃错了药才会帮吴超越说话。
吴超越也没失态,更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一直微笑看着官文,坐等官文发话,结果官文也没让吴超越失望,等骆秉章和曾国藩数落了一大通逼迫湖北多出钱粮的要求后,官文果然微笑着开口问道:“慰亭,你怎么看?”
“回制台大人,下官只出六成。”吴超越微笑答道:“制台大人之前要求下官承担扩军费用的六成,下官也答应了,大人你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慰亭,怎么说话?”曾国藩呵斥道:“怎么能这样对官制台说话?有没有礼貌?”
“无妨,无妨。”官文微笑摆手,笑道:“慰亭说得对,老夫是有点朝令夕改的意思,但老夫当时是不知道湖广两省的具体钱粮,这才向慰亭你咨询湖北能够承担的粮食数目,并非正式政令,现在我们议定了,才真正算数。”
“但下官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银子钱粮了啊?”
吴超越无奈的摊手,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官文就微笑说道:“慰亭,言过了吧,老夫已经问过湖北布政使马秀儒马藩台了,湖北承担了六成的钱粮后,似乎还有一点节余,慰亭你再想点办法开源节流,承担八九成都没问题吧?”
“八九成?湖北藩库还有那么多节余?”骆秉章很是惊讶的问道。
瞟了一眼骆秉章那张看似温和却包藏祸心的笑脸,吴超越本想据理力争,但话到嘴边时,又一个反客为主的好主意却突然出现在了吴超越的脑海中,让吴超越想都不想就脱口说道:“就算勉强有点节余,那些银子也都有特别的出处了。”
“有什么出处?慰亭你别说你又想扩编抚标了吧?”官文冷笑问道。
“折价偿还湖北这几年拖欠朝廷的漕粮。”
吴超越只用一句话就让官文变了脸色,吴超越微笑说道:“制台大人你也知道,自咸丰三年以来,因为发匪阻隔,漕运不通,湖北已经拖欠了朝廷三年的漕粮,现在朝廷又正在江南用兵,急需军饷,所以下官想要上表朝廷,奏请朝廷批准湖北藩库将积欠的漕粮折换成现银,将银两押解进京交付,帮助皇上和朝廷解燃眉之急。”
说罢,吴超越又转向了骆秉章,微笑问道:“骆抚台,你以为如何?”
骆秉章也笑不出来了,脸色还变得吴超越之前更白,因为吴超越一旦这么做了,满清朝廷肯定也要逼着湖南这么做,逼着骆秉章把同样积欠三年之久的湖南漕粮折换成现银押解进京交付!如果真是那样,藩库早就是空空如野的骆秉章除了上吊自杀这条路以外,真找不出任何办法来应对了。
吴超越这招更狠的是,对已经在铸造铁钱铅钱搜刮民财的满清朝廷不但不会拒绝,咸丰大帝还一定会大夸吴超越是天下第一忠臣!官文和骆秉章敢说半句话反对,咸丰大帝还能剥了他们的皮!
场面终于轮到吴超越占据主动了,微笑着打量脸色苍白如纸的骆秉章一番,又看看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的曾老师,吴超越这才把目光转向官文,微笑问道:“官制台,下官此举算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不算做错吧?”
官文也不吭声,虽说吴超越主动要求偿还拖欠满清朝廷的漕粮是湖北藩库出银子,与官文无关,但吴超越真的宁可把银子给满清朝廷也不给官文,那官文就彻底的毫无办法了——既争不过户部那帮两眼绿光的豺狼饿虎,更不敢争!末了还得马上结束与骆秉章的短暂蜜月期!
狠狠打压了官文和骆秉章等人的嚣张气焰后,吴超越站起了身来,拱手说道:“官制台,骆抚台,恩师,如果你们需要重新考虑,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就先告辞了,等你们议出了结果我们再仔细商量不迟。”
说罢,吴超越也没和官文等人罗嗦,领了赵烈文就匆匆出了大堂,径直离开官文的湖广总督衙门,官文、骆秉章和曾国藩三人则是表情各异,官文脸色阴沉又咬牙切齿,骆秉章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内心里翻山倒海,看着吴超越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杀气,惟有曾国藩的神情如常,心里则说道:“闹得好,和骆秉章、官文闹得越僵越好!真把他们逼急了,你在湖北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不过你放心,师生一场,你留在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