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葰虽然没说从那一个地方督抚身上下手,但鬼子六当然知道柏葰说的是谁,当下鬼子六微微一笑,说道:“柏中堂,这一点你恐怕有些搞错了,在本王看来,不管肃中堂再是如何的欺满抬汉,在地方督抚之中,却还是没有一个是他的铁杆死党——包括肃中堂最抬举的吴超越都不是。”
“恭王爷此言何意?”柏葰惊讶问道。
鬼子六笑笑,突然说道:“吴超越此前是实在找不到靠山,这才被迫靠上了肃中堂,肃中堂对他虽然也还算不错,却又因为他的汉人身份和年龄资历,每一次抬举他都是困难重重。这一次湖广总督出缺,其实谁都知道吴超越是最适合的人,但肃中堂还是没能把吴超越推上去,吴超越的心里说没有想法,恐怕谁也不信。”
“恭王爷想引诱和逼迫吴超越改换门庭?!”
柏中堂马上明白了鬼子六的弦外之音,刚想与鬼子六讨论这个可能时,不料一个鬼子六的随从却急匆匆的走来,向柏中堂打千说道:“禀中堂,你家里有人来了,说是十万火急的事,一定要立即见你,还坚持跟了过来……。”
“老爷,是我,靳祥,奴才有急事要见你,十万火急!”
还没等鬼子六的随从把话说完,后花园的月门外就已经传来了心腹靳祥焦急的叫喊声,柏葰情知有变,慌忙下令让靳祥进来。结果靳祥被领进来之后,一边向柏中堂行礼打千,一边偷偷去看旁边的鬼子六等人,鬼子六会意,向自己的随从一努嘴,随从会意退下,鬼子六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暂时离开,留下柏葰与靳祥单独密谈。
“老爷,出大事了。”靳祥附到柏葰耳边,焦急的低声说道:“奴才探听到消息,肃中堂那边派人抓了两个涉嫌舞弊的中榜举人,恰好都是和奴才有联系的人。”
柏葰心中一沉,但还是强作镇定的低声呵斥道:“怕什么?你不是说了,和你有联系的人,嘴巴都很靠得住吗?”
“他们的嘴巴肯定靠得住。”靳祥哭丧着脸说道:“可这两个举人中有一个叫平龄的,身份有问题,他是个戏子优伶,按大清的规矩,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让没资格参加科举的戏子中了举人,还恰好被死对头肃顺给抓了一个正着,柏中堂一听差点没晕过去,震怒之下,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柏葰直接一个耳光抽在了靳祥的脸上,怒吼道:“混蛋!谁叫你放优伶参加乡试的?!”、
“不是奴才啊。”靳祥捂着脸喊冤,哭丧着脸说道:“是浦大人给他编了秀才的身份,让他参加科举,又让奴才给他换了考卷,浦大人的交代,奴才敢不听吗?”
气急败坏到了极点的柏中堂一脚把靳祥踹了一个四脚朝天,怒吼道:“浦安,你这个王八蛋!”
狂怒之下,柏中堂这两句怒吼不但被鬼子六的随从听到,已经走到了远处的鬼子六也同样听到了柏中堂的吼叫,鬼子六心里正奇怪的时候,却又更加惊讶的突然发现,桂府院外竟然突然出现了无数火光,还听到了无数的马蹄声音,以及隐约的叫喊声,“围起来!许进不许出!”
“出什么事了?”
鬼子六心中一沉,慌忙回到柏中堂身边时,同样已经发现情况不对的柏中堂早已是脸色苍白,颤抖着向鬼子六问道:“恭王爷,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军队包围了桂中堂的府邸?”
“应该是。”鬼子六点头,又皱眉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
说罢,鬼子六还下意识的看了柏中堂一眼,心中大疑,无比怀疑这件事和柏中堂刚才的怒吼有关——没办法,实在是太巧了。所以不要说是鬼子六了,就是柏中堂本人也是心惊肉跳,暗道:“难道肃顺那个杂碎已经问出口供了?浦安也已经把我卖了?”
“王爷,出大事了!有一队御前侍卫包围了桂中堂的府邸,还直接冲了进来!”
院外传来的恐慌叫嚷彻底粉碎了柏中堂的最后心理防线,让柏中堂忍不住扑通一声向鬼子六双膝跪下,抱着鬼子六的大腿嚎啕大哭,“王爷救命,王爷救命!”
“到底出什么事了?”鬼子六顿时认定这事是因为柏中堂引起,忙说道:“快说,到底是什么事?让本王心里先有一个底。”
“这次顺天府乡试,奴才一时糊涂,收了一些考生的银子,今天也不知道是被谁捅到了皇上面前,肃顺请旨查办,还恰好抓到了两个最关键的证人……。”
知道时间紧急,柏葰言语飞快的坦然承认了自己参与科举舞弊的事,恳求鬼子六为自己开脱求情,然而还没等柏葰说完,一队打着火把的御前侍卫就已经粗暴的直接冲进了后花园中,为首的还不是别人,正是肃顺的死党兼柏中堂的死对头领侍卫内大臣——景寿!
“奴才拜见王爷!咦,柏中堂,你怎么也在这里?怎么还在向恭王爷行礼?”
还别说,看到柏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