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屁!”厉学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哼哼道:“到了那时候,吴制台身边肯定是文官武将一大把,崇抚台也肯定要亲自来,那有本官这个七品县令说话的份?”
厉学潮正觉得自己白辛苦的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干瘦中年男子却领着二十余人来到了白杨坪村口,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悬挂的曾公祠匾额之后,那瘦得象根芦柴棒一样的中年男子还勒住了马头,下马走了过来查看情况,又忍不住好奇的向在场众人问道:“敢问各位,这曾公祠供奉的是那一位先贤?”
正在生闷气的厉学潮懒得理会那穿着寻常儒生长袍的中年男子,倒是旁边的师爷答道:“曾国藩曾部堂的名字,听说过没有?”
“原来是曾部堂的祠堂。”那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忙又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曾公的灵位设好没有?如果已经安设了曾公灵位,能不能让我进去拜一拜,上柱香?”
“大胆刁民!”正在火大的厉学潮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着那中年男子就当出气筒,咆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现在就进去给曾公进香?你知不知道?这座祠堂是要由我大清湖广两江总督吴超越吴制台亲自主持开祠仪式,由他老人家上头柱香!要是让吴制台他老人家知道你抢了先,看他不杀了你全家!”
听到厉学潮的喝骂,那中年男子带来的随从全都大怒,一个随从还挽起袖子就准备上来给厉学潮一记耳光,那中年男子赶紧拦住时,厉学潮却又指着那随从怒喝道:“大胆!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本官是谁?敢这么对本官,你活腻味了?”
“大人勿怪。”那中年男子赶紧拱手谢罪,说道:“他们不知道你是朝廷命官,对你多有冒犯,万望恕罪。对了,这位大人,你身为朝廷官员,怎么还亲自干这样的粗活?”
“用不着你管。”厉学潮没好气的一挥手,又稍微打量了一下那中年男子,问道:“你是谁?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
“为犬子的事来拜访曾部堂的家人。”那中年男子顺口回答道。
“为你儿子的事来拜访曾部堂的家人?”厉学潮来了点兴趣,追问道:“你儿子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需要拜访曾部堂的家人?”
“这个……,大人恕罪,在下不便回答。”
那中年男子摇头拒绝回答,还抬步想走,厉学潮却勃然大怒,喝道:“站住,本官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狗东西,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之前那个随从忍无可忍,指着厉学潮的鼻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位老爷是谁?他是大清湖广两江总督吴制台的亲生父亲吴晓屏吴老爷!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吴制台的父亲……?”
厉学潮的下巴顿时就张脱了臼,再看到那中年男子神色平静不似作伪时,厉学潮坐着一个虎扑直接扑到了吴晓屏的脚下,磕头如同捣蒜,一边托着下巴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吴老爷恕罪,吴老爷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老爷你千万恕罪,千万要请宽恕下官啊!”
“大人快快请起,在下不过一介商民,不敢当你如此大礼。”
商人出身的吴晓屏倒是很懂规矩,不敢领厉学潮的大礼还亲自来搀厉学潮,厉学潮却死活不肯起身,一边继续说着求饶的话,一边亲自用手去替吴晓屏的鞋子擦拭灰尘……
“吴老爷,你鞋子脏了,请让下官替你擦一擦,请让下官替你擦擦。”
…………
吴晓屏当然是为了吴超越和曾纪静的亲事来到湖南的,也是不顾吴超越的强烈反对亲自来到湖南的,但吴晓屏并不是来与曾家商量迎娶事宜,而是来与曾家商量延迟吴超越和曾纪静原本定于今年四月的婚期,原因则是因为咸丰大帝嗝屁,按满清的规矩全国都得停止婚嫁一年,吴超越身为地方重臣,当然得带头执行这个规矩。
吴超越强烈反对便宜老爸亲自来湖南则是因为历史稀烂,只隐约记得肃顺当上顾命大臣没过多久就被鬼子和慈禧等人扳倒,却不知道具体时间,害怕这事突然发生,导致便宜老爸在湖南遇到什么危险。然而老吴家唯一比较正常的吴晓屏却讲道义良心,知道宝贝儿子对不起曾纪静,再不好意思用派个使者或者写道书信之类的办法通知曾家延迟婚期,坚持亲自来了湖南向曾家解释和赔罪。——当然,以这个时代的仁义道德观,吴超越再是什么五省总督,也真拦不住便宜老爸的决定。
对吴晓屏来说还好,宗圣后裔的曾家在这方面倒是无比的通情达理,再加上吴晓屏亲自登门谢罪给足了曾家面子,曾国藩之妻与曾家几兄弟便也客客气气的接待了吴晓屏,对吴晓屏这个未来亲家翁以礼相待,相处还算不错,也一口答应了吴晓屏提出的延迟婚期的要求。
在曾国藩老家唯一让吴晓屏困扰的事,还是来自湘乡县令厉学潮的纠缠,确认了吴晓屏的身份真是吴超越的便宜老爸后,厉学潮简直就象是一块牛皮糖一样的粘在了吴晓屏身边,不断的摇尾乞怜,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