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神秘的船队来得很快,马秀儒才刚登上水道门,那支大部分由民间船只组成的船队就已经进入了水道门守军的视野之中,还大量点燃了火把让清军看清楚他们的模样,结果举起单筒望远镜只看得一眼,马秀儒也立即看到,那支船队所悬挂的旗帜,的确是太平军的军旗。
事前肯定是做梦也没想到太平军水师会突然来到南昌,驻扎在南昌城北的吴军王国才部当然来不及设置什么水栅铁索之类的障碍物阻止太平军船队靠近南昌水门,那支几乎没有什么武装的太平军船队也乘机直接开到了南昌水道门下,为首一员大将放声大喊,“城上的人听着,快去告诉你们的巡抚马秀儒,我们太平天国的大军来了!”
“告诉马秀儒,本官乃是韦俊韦国宗的麾下大将钟廷生,奉了韦国宗之命,应邀前来接收南昌!只要你们遵守诺言,开城投降,南昌城里不管任何人都可以活命,也都可以自愿离开,我们不杀一人,也绝对不抢你们的钱粮!快!”
“快!超越小妖的妖兵就要来了,再不开门就晚了!告诉马秀儒,他如果言而无信,骗我们白跑一趟,我们马上就帮着超越小妖攻城!到时候南昌城破,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快开城门!”
水道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马秀儒脸上,其中不少不知情的人目光中还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马秀儒瘦削了许多脸颊上也缓缓流下了两行泪水,哽咽了许久才勉强说出了一句话,“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抚台大人!”心腹参将陈千第一个向马秀儒双膝跪下,带着哭腔说道:“抚台大人,不能开城,不能投降,我们还能打,我们誓死与南昌城共存亡啊!”
“没用。”马秀儒痛苦的摇头,哽咽着说道:“吴贼重兵围城,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城里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多久,与其让你们白白送死,倒不如开城向长毛投降,保住你们的性命。也让……。”
哽咽着说到了这里,马秀儒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违心的说道:“也让南昌城为大清朝廷尽到最大的作用,为我大清朝廷将来平长毛……,剿吴贼,起到最关键……,最有效的作用……。”
“抚台大人,可我们还能打啊?”
许多清军将士和陈千一样的哭喊了起来,马秀儒却更加痛苦的摇头,哭喊道:“不要再说了,开城门!打开水道门!这是本巡抚的命令!也是……,我最后的命令!”
也亏得守卫水道门的清军全都是马秀儒的抚标,对马秀儒最为忠心,也受马秀儒的恩惠最多,马秀儒的这道命令才得到了执行。违拗不过马秀儒的坚持,陈千只能大哭着冲掌握闸门的部下下令,让部下转动绞盘吊起水门的铁栅栏,掌握绞盘的清军士兵同样是眼泪滚滚,嚎啕大哭着艰难转动绞盘,一点一点的拉起了水门下的铁栅栏…………
城下水面上的太平军明显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即便水门已经拉起也没有急着进城,只是派出两条小船先进门查看情况,确认了城中并无埋伏之后,统兵的钟廷生才大手一挥,让满载着太平军士卒的船只冲进城内。而与此同时,仓促出营的吴军王国才部,才刚刚在营外集结完毕,向南急行而来……
太平军士卒成功登上城中陆地的欢呼声逐渐在城下响起,南昌城内也逐渐传来了遭遇聚变的惊叫声音,成功引狼入室的马秀儒却益发的泪流满面。犹豫了片刻之后,马秀儒还颤抖着拿出了一道折子,交给了自己从巡抚衙门带来的心腹幕僚赵守谦,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最后才对赵守谦说道:“克苠,那是我的遗折,拜托你了,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送到京城。”
“东翁,你要做什么?!”
赵守谦惊叫,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想要阻止,时间却已经晚了,马秀儒已经飞快拔出了手中药瓶的瓶塞,把瓶中的砒霜全部倒进自己口中,抢在赵守谦和陈千阻止之前把砒霜咽下口中。陈千和赵守谦等亲信阻拦不及,只能是一起跪倒在马秀儒的面前放声大哭,马秀儒却含着眼泪说道:“别管我了,想走就赶紧走吧,你们只要记住我把南昌献给长毛,是为了向皇上尽忠就是了。”
“抚台大人——!”
赵守谦和陈千等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马秀儒却是面色平静,只是呆呆的看着城下,等待毒发身亡那一刻。然而看着看着,马秀儒却逐渐的张口结舌了,因为马秀儒突然发现,从水道门进城这支太平军登陆之后,竟然是直接向着正南面的抚州门杀去……
砒霜中毒带来的强烈眩晕效果让马秀儒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勉强扶着陈千的肩膀站稳后,在永远失去意识前,马秀儒心中闪过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念头,“长毛干什么?不来找我接管城池,去抚州门干什么?”
“抚州门外有吴贼————!”
如果马秀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