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恕罪,下官能吃几碗饭自己心里清楚。”任桂哭丧着脸说道:“下官知道我没那个本事挡得住吴贼大军,更知道我顶不住吴贼攻城,所以下官就不敢再连累洛阳的父老乡亲了。下官情愿服罪,情愿服罪。”
说罢,任桂连连磕头,就好象真的良心发现一样。结果就在这时候,门外却又传来了洛阳府副将杨飞雄求见的消息,张之万点了点头同意接见,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别又是来主动自首的吧?”
张之万很快就发现自己误会了好人,虽说张之万来洛阳查案之后,杨飞雄一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在私底下还没搞小动作逼自己收手,这次进来时也是神色匆匆,然而开口说的话却是,“末将杨飞雄,拜见钦差大人,末将找任知府禀报紧急军情,但听说任知府来了这里,所以末将就追到了这里。失礼之处,请钦差大人海涵。”
“什么军情这么紧急?”张之万赶紧问道。
“刚收到的消息,汝州州城已经被吴逆贼军攻破了。”杨飞雄沉声答道。
“怎么可能?吴逆贼军前天傍晚才抵达汝州城下,怎么这会就有消息说被攻破了?”张之万大惊问道。
“暂时不清楚原因,只是听说好象是有贼人在城中作乱,接应了吴贼进城。”杨飞雄如实回答道。
张之万目瞪口呆的时候,任桂却是在一旁杀猪一样的惨叫,再次哀求张之万立即把他打入囚车押往京城议罪。张之万听得心烦,也索性就遂了任桂的愿,喝令随行武贲把任桂摘去顶戴,然而就在任桂欢天喜地的道谢时,张之万却又喝道:“暂时打入大牢,待本官查清楚他的其他罪行,然后再押往京城治罪!”
“钦差大人,你……,你好狠啊!我不认罪了,不认罪了,我要继续当知府,我要带着洛阳军民和吴逆贼军血战到底!”
没理会任桂的哀嚎,张之万只是命令武贲把任桂押走,然后才揉着耳朵苦笑道:“耳朵终于安静了,也不错,起码不用担心这个废物临阵倒戈,打开城门向吴逆贼军投降。”
“钦差大人说得极是。”杨飞雄开口,语气不善的说道:“恕末将提醒你一句,钦差大人你虽然有临机专断之权,有权把任知府拿下,但是他进了大牢之后,守卫洛阳的千钧重担,可就要由你来挑了。”
“我又没说我不挑。”张之万耸耸肩膀,说道:“烦请杨将军派人传令,召集洛阳其他文武官员来本官行辕开会,商议守城之责。”
杨飞雄毫不犹豫的应诺,立即就转身出去传令,张之万则冲着他的背影又问了一句,“杨将军,差点忘了问你一句,你现在手里有多少兵力?”
“绿营兵九百六十三人。”杨飞雄头也不回的答道:“李锡祺李县令手里有团练一千六百余人,另外城外有刘定敷的团练两千二百人,目前驻扎在龙门镇。收到汝州沦陷的消息后,末将已经派快马去叫他回城商议,估计马上就能到。”
“还有,孟津那边还有两个哨的绿营兵可以调动。不过那两个哨都不满员,一个哨只有六十五人,一个哨只有七十二人。”
尽管杨飞雄很不给面子的没有回头回答,可张之万听了之后,反倒露出了一些笑容,还转向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帮手堂弟,向杨飞雄的背影一努嘴,问道:“怎么看?”
张之万的堂弟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生得颇英俊,听了张之万的问题后,堂弟也马上就答道:“靠得住,脾气虽然臭点,但是到了守城时,肯定是兄长你的好帮手。”
张之万点点头,同样认为洛阳清军主将(清代洛阳未设总兵)杨飞雄虽然毛病很多,可是在战场是个靠得住的角。然后张之万才向堂弟笑道:“我最靠得住的人还是你,多亏了今年我是会试的同考官,逼得你只能回避罢考,又恰好拉着你来当查案帮手,否则的话,刚才我还真没底气摘去任桂的顶子,挑起守洛阳这个千钧重担。”
“兄长,亏你还有脸说这个话。”堂弟很有些气愤的说道:“我准备了那么多年,正准备在会试中大展身手,你要死不死偏偏也是考官,误我前程!”
“我不管。”张之万哈哈一笑,说道:“谁叫你是我堂弟,又有帮办军务和指挥作战的经验,这时候吴贼大军压境,我不叫你帮忙守城叫谁去?”
“但兄长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堂弟苦笑说道:“这么大一个洛阳城,官军兵不满千,团练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千人,你叫我怎么帮你抵御吴贼的洋枪洋炮?”
“想想办法。”张之万鼓励道:“只要稍微能稳住几天,开封、怀庆、许州和山西的救兵肯定就能先后赶到,到时候我们就有希望守住城池了。”
“恐怕很难。”堂弟摇头,说道:“吴贼扬言攻打开封,调虎离山骗得英抚台调走洛阳守主力,乘机奇袭洛阳,肯定进兵十分神速,现在汝州又飞快沦陷,吴贼主将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打扫战场,肯定会只留少许军队善后,然后主力全速北上,快得话明天正午,慢的话也绝对不会超过明天傍晚,就能兵临洛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