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猜,分兵去陌底镇助战就行了。”徐继畬答道:“我们的兵力还算充足,就用不着吝啬投入战场,不管吴贼军队是在灵宝还是在陕州这一带发起抢渡,我们都只需要严防死守,别去琢磨什么投机取巧,那只会露出破绽,白白送给吴贼军队偷渡黄河的机会。”
言罢,生性谨慎的徐继畬马上就从主力中抽调出了一支军队,连夜赶往距离比较遥远的陌底镇渡口助防,同时又命令距离更加遥远的白浪渡那边加强监视,以不变应万变防备吴军抢渡。
吴军的花招还没完,次日一早,清军斥候又发现吴军分出了数量三个营左右的兵力西进,同样是赶往灵宝方向。徐继畬闻报后赶紧问起吴军的旗号和武器装备,清军斥候则无奈答道:“大人恕罪,那支吴贼军队没打什么任何旗号,携带的火枪也全都被麻布包裹,所以小的们无法判断他们是吴贼的那一支军队。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们没带火炮。”
徐继畬沉默,许久后才挥手让斥候下去继续严密侦察,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你们耍什么花招,我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必须得交代一点,假设灵宝这边的吴军船队是停泊在灵宝以东、陌底镇渡口下游的黄河岸边,那么以徐继畬的聪明,绝对就会怀疑吴军有可能实施抢滩登陆战术。然而吴军故意把船队开到了陌底镇渡口上游的宏农河中停泊,虽然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必须要经过被陌底镇清军火力覆盖的一段河面,却成功的掩饰了吴军的真正战术意图,让徐继畬等清军文武怎么看怎么象是吴军想要对陌底镇渡口下手。
又是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正午时分,藏龙河中的吴军运兵船队终于倾巢出动,转入黄河驶向茅津渡水面,同时吴军主力大队也走陆路东进赶向茅津渡方向,布置准备在茅津渡抢渡过河的假象,结果清军斥候清楚看到吴军出动了大量火炮后,徐继畬果然立即上当,赶紧亲自带着主力东进到了茅津渡。
冬季昼短,徐继畬军赶到茅津渡备战停当后,天色就已经微黑,站在北岸高地之上放眼看去,黄河南岸的吴军篝火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忙碌备战的吴军将士身影。见此情景,徐继畬也马上猜出了吴军的动手时间,说道:“就是明天了,我们能不能守住黄河防线,就看明天的了。”
徐继畬没猜错吴军的动手时间,却彻底误判了吴军的主攻方向,是夜五更时分,在刘坤一的亲自率领之下,一千二百余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吴军精锐战兵携带着精良装备,在灵宝城旁边的宏农河码头登上渡船。驻扎在陌底镇渡口的清军虽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动静,也立即派人向徐继畬禀报情况,却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无法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到徐继畬的面前。
天色微明时,灵宝这边的吴军突击队开始动手,满载着弹药武器的摆渡货船在军用舢板的保护之下,借着宏农河的水流推动,先后冲出宏农河转进黄河,迅速在黄河水面上集结成军。陌底守军不敢有任何怠慢,马上点燃烽火台放出狼烟,告之下游灵宝吴军已经开始抢渡。
狼烟的传播速度自然飞快,十几分钟后徐继畬就已经在茅津渡战场上知道了陌底告急的消息,然而徐继畬却再一次误叛了情况的危急程度,冷哼说道:“不急,陌底那边守卫严密,吴贼在那边的军队虽然有可能是主力战兵,但是没有重炮掩护,就算真是主力战兵想夺取陌底渡没那么容易。”
其实陌底镇这边的清军也是这么认为,还摩拳擦掌着等待吴军运兵船队来分批冲击渡口,高地炮台上的火炮已经装药装弹,坚固工事后的鸟铳抬枪也正在虎视耽耽,还有秘密埋藏在渡口地下的地雷也做好了随时点火的准备,随时准备给侥幸登上北岸的吴军将士一个惊喜。然而……
然而陌底渡清军却很快就傻了眼睛,数量庞大的吴军船队竟然发起了集体冲锋,借着遄急的黄河激流推动,一窝蜂的向着黄河下游冲来,似乎想要不惜代价的冲击陌底渡夺占渡口。
震惊之后是狂喜,陌底渡清军纷纷狂笑吴军不懂水战之余更是摩拳擦掌,只等吴军在靠岸混乱时动手开打。可是陌底渡清军却又很快发现,吴军的船队不但驾船技术娴熟,在复杂的黄河水流中集群行驶仍然游刃有余,还似乎并不是冲着抢占陌底渡渡口的航线来的,而是在陌底渡前方的黄河夹角处沿南岸巧妙的转了一个弯,继续杀向下游。
“吴贼军队是去下游!快开炮,不能让他们顺利过去!”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终于提醒了清军炮手,让他们赶紧调整原本用来火力交叉封锁渡口的炮位,去轰击远处勉强可及的吴军船队,然而等清军炮手辛苦搬动沉重火炮调整好炮位后,还没有打得几炮,吴军船队就已经冲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摇橹划桨的冲向黄河下游。匆忙开炮的清军火炮也仅仅只命中吴军船只两次,打沉和打伤了两条吴军舢板。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亲眼看到了吴军将士熟练的驾船技术之后,不算太笨的清军陌底渡守将李钟杰也突然醒过味来,惨叫道:“不好!这支船队可能是去下游抢摊的!快,快走,追!绝对不能让吴贼上岸,绝对不能让吴贼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