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吴超越坦然点头,又厚颜无耻的说道:“不过学生问心无愧,也迟早会用事实证明这些传言完全是京城乱党和无知愚民的胡说八道,无耻污蔑。”
“那就好。”欧阳氏竟然流露出了欣慰之色,说道:“你老师一生忠于朝廷,至死不渝,你如果真有什么僭越之心,只怕他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吴超越傻眼的时候,旁边的聂母也接过话头,朗声对欧阳氏说道:“夫人放心,慰亭他如果敢有什么僭越之心,用不着你教训,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吴超越更无语言了,只是在心里说道:“想不到满清朝廷的奴化政策竟然能这么成功,连两位可以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的岳母都这么反对我称帝,我如果贸然称王,只怕是得有不少人反对。”
事虽小,饱受礼教毒害的欧阳氏和性格耿直的聂母也代表不了吴军众人的态度立场,然而这件事却还是在吴超越心中留下了一个小疙瘩,也益发觉得自己是应该早些打好称帝代清的基础,不能步了袁世凯的前尘,刚一称帝就天下反对,万民共讨。
有些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讨逆大元帅府后,才刚在后堂里坐定,赵烈文和阎敬铭这两个得力帮凶就走了进来,把一份满清朝廷的邸报放到了吴超越的面前,由赵烈文说道:“慰亭,快看看这份邸报的第三页,京城乱党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接过邸报翻到了第三爷,仔细一看时,吴超越顿时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景寿起复,封御前大臣?匡源起复,任礼部右侍郎?”
“还有最后一页。”阎敬铭说道:“御史任兆坚奏请为柏翻案,不但遭到了两宫太后的断然拒绝,自己也丢了顶子,还永不叙用。”
“这是很明显的信号啊。”吴超越分析道:“景寿和匡源都是先皇任命的顾命大臣,乱党窃权后一起丢了官职,现在又突然一同起复。”
“任兆坚奏请给肃中堂的死对头翻案,拍马屁乱党首领的马屁,继续往肃中堂身上扣屎盆子,结果丢了官职,还落下一个永不叙用的处分。”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慈安和慈禧这摆明了是在告诉天下人,先皇之前任命的顾命大臣,已经有机会可以东山再起,肃中堂和载王爷他们,也有可能平反昭雪。”
“不止如此,两宫太后还在暗示群臣,她们打算和我们谈判了。”阎敬铭微笑说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几天的京城里,肯定有不少聪明的官员冒着杀头的风险上折子奏请两宫太后和我们和谈,两宫太后这会说不定都已经难驳群臣之意,降下懿旨恩准了。”
吴超越笑笑,也知道以满清朝廷里那些官场老油子的聪明活泛,绝对会对慈安和慈禧发出的暗示心领神会,争先恐后的上折子奏请和谈,借以讨好真正掌权的慈安和慈禧。
然而再往下细一琢磨后,吴超越却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这事不对,慈安我不敢说,但我那个大侄女慈禧绝对不会看不出来,和我谈判绝对没有任何的成功希望,还有可能被我耍,甚至可能激怒掌握禁军兵权的三个小叔子,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再次发起政变。冒这么大的风险做无用功,我那个大侄女还没这么傻。”
“我和丹初先生刚才议论时,也觉得这一点很不对劲。”赵烈文也说道:“我们怀疑,两宫太后和乱党各大首领很可能已经在背底下串通好了,准备先演一出苦肉计,假意把几个乱党首领削爵夺权,显示与我们和谈的诚意,然后把我们诱上谈判桌,乘机取事。”
“我和惠甫还认为,乱党此举的真正目的是行缓兵之计,先骗得我们放缓进攻,赢得喘息时间,等待罗刹人的再次出兵帮忙。”阎敬铭补充道。
赵烈文和阎敬铭的分析思路自然正确,吴超越也一度倾向于这个可能,然而再仔细推敲之后,奸诈过人的吴超越却又生出了疑心,疑惑说道:“还是不对,英国人和法国人给我提供的情报清楚显示,罗刹人这次出动舰队万里来袭,已经派出了最大的可机动力量,除非罗刹人不再要他们的波罗的海海防,否则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派不出新的舰队再来给乱党帮忙。”
“或者罗刹人准备直接派遣大批军队东进,走陆路来给乱党帮忙?”
阎敬铭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然而吴超越一听就笑了,说道:“丹初,你没去过罗刹国,不知道从罗刹国人口密集处到我们大清的东北有多远,路有多难走,在没有铁路的情况下,罗刹国真要是派大批军队从陆路过来,后勤补给根本无法保障,还没走到我们大清的东北就得先饿死一大半人。”
新的可能也被吴超越排除后,阎敬铭顿时犯了难,皱着怪眼说道:“那京城乱党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就现在的情况,不管他们再怎么行缓兵之计,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扭转天下局势了啊?”
“猜不到就甭费那脑子。”赵烈文很没担当的说道:“以不变应万变,等京城乱党派人来要求谈判的时候,我们随便和他们谈一谈或许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