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酸炮弹不断落入城中炸开,沈阳城里不断火起,城内的街道也迅速混乱,军士百姓或是奔走救火,或是扶老携幼的逃往南城,街上人流川杂,乱成一团,景泰等侍卫被迫只能是马鞭开道,用身体保护着鬼子六的轿子前行,鬼子六却是呆坐轿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痴傻。
吴军的火炮从下午两点左右开始轰击,直到天色微黑才宣告停止,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吴军已经放弃了攻城,相反的,崇厚还派人来报,说是吴军正在抓紧时间吃干粮做夜间战斗的准备,今天晚上吴军很有可能会彻夜强攻。鬼子六听了也不奇怪,挥了挥手就让信使离去,然后向管家吩咐道:“上晚饭,把府里最好的饭菜和最好的酒端上来。”
“王爷,现在这个情况,你好象不能喝酒吧?”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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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六笑了,笑得无比的苦涩,说道:“不喝又能有什么用?今天晚上本王不喝酒,吴贼就会不打盛京城了?本王不喝酒,就能让军中将士万众一心,拼死保护盛京城了?本王不喝酒,就能让罗刹洋鬼子不去和吴贼暗中联络,为了保护本王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了?上吧,这或许,是本王的最后一顿晚饭了。”
见鬼子六说得惨然,管家也不敢坚持阻止,只能是赶紧乖乖依令行事,把府里最好的美酒和饭菜端到了鬼子六的面前,鬼子六则敲起了二郎腿,一边小口小口的品着酒,一边慢慢品尝着美食,神情漠然,仿佛一切心思都已经用在了享受吃喝上。
“轰隆————!”
预料中的惊人巨响果然传来,接着已经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吴军炮队也突然再次炸响,将无数炮弹轰向沈阳北门,即便远隔数里,鬼子六在家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结果听到这些声响后,鬼子六的脸依然没有半点的慌张,相反还又露出了一些笑容,苦笑说道:“明知道吴贼打一下午的炮,就是为了掩护他们挖地道,可还是挡不住,挡不住啊。”
片刻后,心腹景泰来到了鬼子六的面前,脸色苍白的向鬼子六报告说沈阳北门城墙被吴军炸出了一个不下二十丈宽的口子,结果景泰的话还没完,城北那边就再次传来不同于寻常炮声的巨响,景泰听了大惊,惊叫道:“怎么又炸了?吴贼不是已经炸开了一个口子了么?”
“不奇怪,吴贼狡诈,肯定狡兔三窟。”鬼子六的声音里恢复了一些自信,说道:“为了防着地道被我们发现破坏,吴贼就挖了两条地道,说不定还有第三条。”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景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颤抖着向鬼子六说道:“王爷,事情到了这步,如果吴贼杀进了城来,月城那边也守不住,你该怎么办?”
鬼子六笑了笑,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药瓶,放在了桌子上给景泰观看,景泰见了大惊,赶紧向鬼子六双膝跪下,带着哭腔喊道:“王爷,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你可是我们满州国最后的希望,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最后的希望?”鬼子六苦笑,颓然说道:“希望早就没了,吴贼已经把盛京城包围得水泄不通,本王早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不这么做,你难道还要我去受吴贼的羞辱,象伯葰和肃顺一样,当众问斩?”
景泰绝望的放声大哭,鬼子六则又慢慢的说道:“景泰,求你件事,如果我走了,麻烦你一定要活着,不管想什么办法都活着,然后想办法去黑龙江,去见我的儿子载澄,替我告诉他,叫他也要活下去,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活下去,给我留下一点血脉。”
景泰哭得更加伤心,向着鬼子六连连磕头不断,鬼子六却始终一动不动,耐心等候最后的时刻到来。结果也不出鬼子六所料,才刚过去半个小时,门外就又有侍卫飞报,说是吴军已经打进了沈阳北城,北城的清军纷纷投降,俄军也迅速撤向了沙俄公使馆。鬼子六听了苦笑,说道:“看月城的了,希望那道月城的城墙,能让本王多活上一段时间。”
还是很可惜,随着枪炮声的越来越近和越来月密集,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门外就又传来了急报,说是月城的守军已经被吴军击溃,士卒投降无数,吴军用飞梯冲上了月城城墙,已经基本获得了月城城墙的控制权。鬼子六听了再度摇头叹气,说道:“不出所料,还是不出所料,七拼八凑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不可能挡得住虎狼之师啊。”
“王爷,要不我们去罗刹公使馆吧。”景泰抹着眼泪说道:“去那里和罗刹公使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罗刹军队保护着你乘乱突围,逃去黑龙江?”
“没用的,他们早就和吴贼有无数的暗中往来了。”鬼子六继续摇头,说道:“本王现在去了,不过是给他们多一个和吴贼讨价还价的筹码而已。”
枪声越来越近,鬼子六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绝望,终于,在听到附近街口里也传来枪声后,鬼子六慢慢的伸出了手,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小药瓶拔去瓶塞,对景泰说了自己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