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跟进来,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张茉身旁,抬起她丢了鞋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褪去早已破烂的袜子。
烛光下,她白嫩的脚底已经血肉模糊,尖刺、小石块不知扎进去多少。
“不疼吗?”心口闷痛感又来,吕布轻轻挑出一块小石子。
“嘶~~疼,疼疼疼~”
张茉下意识想抽回脚,却被吕布紧紧抓着。
“别动,不挑出来过两日会起脓血。”
这时候张茉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钻心的疼,身子绷得紧紧的,所有的痛感神经似乎都集中到了脚底,他每挑一下,她的眼泪就像珠子一样往下掉。
“疼便叫出来,不必忍着。”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惊得一只停在树杈休息的鸟儿差点摔了下来。
等所有刺都挑出,张茉已疼得满头大汗,吕布捡起地上一块她被撕烂的布料简单包上,又道,“阿续熬了粥,我去给你端些。”
“等等!”张茉叫住他,“恩公大恩,阿茉没齿不忘,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吕布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吕布,字奉先,外面那位是我小舅子,名唤魏续,字恒连。”
“吕、吕吕吕,吕布?”
张茉小嘴微张,脚底的疼痛似乎都忘记了,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吕布微微诧异。
“知道,太知道了!”
张茉心绪复杂难言,恩公竟是吕布?怎么就是吕布呢?
是巧合还是早已注定,世上人千千万万,怎就这么巧碰上他了?还对她有了救命之恩?!
妈呀!她基本能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貂蝉了,如果不能阻止董卓进雒阳,她将来绝对会被义父拿来离间这两父子。
“小娘子怕了?”吕布笑看着她。
“怕?为何?”
张茉奇怪地看着他。
“我二人乃朝廷钦犯,你不怕?”
“朝廷钦犯?”吕布做过逃犯?她没记得有这茬啊!
“你不知?”吕布也疑惑。
张茉摇头。
“那你如何得知我之名?”
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太不正常了,张茉解释道,“我只是偶然听人提过,只说你打仗很厉害,没说你是逃犯。”
“何人?”
“在雒阳时听一个说书先生说的。”张茉脸不红心不跳道。
吕布半信半疑,自己的名声难不成都传到雒阳去了?
……
次日早上,几人回到官道上的时候,去救人的张辽也带着王允一家过来了。
不等马完全停下,张茉已迫不及待滑下马背,正要跑过去,腰上一紧,人被吕布打横抱起。
张茉愣了一下,小声道,“你放我下来……我义父他们来了”
虽然她的身体还是小学生,心理已经是成年人了,大庭广众下被个男人抱着,还是很难为情的。
“你是伤者,有何不好意思?”
吕布低头,看她有些害羞躲闪的眼神,心情忽然十分愉悦。
“阿茉……”
不远处,许褚第一个飞奔过来,见张茉身上竟穿着男子衣袍,脸色登时一变。
“阿茉,你……”
知道许褚误会了,张茉解释道,“我的衣服在林子里逃跑时被荆棘割烂了,这是恩公借的衣服。”
许褚又注意到她裹着血布的脚,担忧道,“受伤了?”
“没事,些许小伤。”她看了眼吕布,“恩公放我下来吧!”
吕布把人放下,交给一个婢女扶着。
梅香见张茉一身狼狈,瞬间哭成个泪人,那名唤媚娘的伶人也一脸心疼,此番若非小娘子求家主带上她们,她二人还不知会是何下场,她们皆安然无恙,小娘子却受了这般重的伤,这包扎的布都被血浸透了,哪是些许小伤。
媚娘急忙蹲下,抬着张茉受伤的脚放到自己腿上。
“没事的媚娘,已经不疼了。”
张茉把脚从她腿上移开,扶着梅香单脚站着,见许褚和杜飞身上都是血,紧张道,“你们受伤了?”
许褚道,“没有,这都是贼子的血,我们快跑到涅县才发现你和安仁没跟上,我和阿飞便又折回来寻你,那群贼子还在驿站运东西,我逮了一个贼子逼问,才知你们被追赶往相反方向,正要杀出去,正巧张少侠过来了,我们合力把贼子杀散,知你已获救,怕家主担心,便又回去寻他们一起过来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王允从马车上下来,见张茉无恙,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脸慈爱看着张茉,“此番若非我儿想出散财之法,我等只怕都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