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招降自是最好,麴义手一挥,一大嗓门汉子驱马上前,在百步距离停下,“谷中之人听着,我家将军有令,降者可免罪,可分得……”
汉子话未说完,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钉入他咽喉,汉子喉咙咕噜两声,一头栽下马背。
许褚手上的箭才搭上,正迟疑间,却见喊话官兵已倒下,他诧异看向左身后,管亥手上握着一张弓,方才那箭显然是他射的。
管亥看了眼许褚,淡淡道:“待他巧言令色说完,阿茉激励起的高昂士气又要跌回去。你若不想同官府为敌,便下去。”
“我……”
许褚望向谷口外黑压压的人头,握着弓的手紧了紧,脑海中浮现一张张熟悉的脸,其中有看着他长大的叔伯;有和他一起光腚子长大的玩伴;有帮他补过衣服的婶娘;有他欺负过的小娃,可那一年蛾贼攻许家寨,很多人都死在了蛾贼手中。
那时若非王使君及时来援,自己或许也抵挡不了多久,全寨上下将被蛾贼杀光,如今却要帮着蛾贼杀官兵吗?
他本就不喜欢这群蛾贼,若非阿茉,他根本不想来这贼窝。
阿茉!
许褚目光投向寨子里,看到不远处那个指挥老弱妇孺搬运石块的少女。
两年来,她一直教自己识字、学习兵法,听闻他想习弓射,她花重金托行脚商从豫州带来的三石牛角弓;酒楼一小瓶上千钱的酒,她每隔几日就拿一瓶给自己解馋,却从不肯让他多喝,她说小酌怡情,大醉伤身。
她一直把自己当兄长对待,从不曾亏待过,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搭着弓却在犹豫不决。
去他娘的官兵蛾贼!
许褚目光从张茉身上移开,从今往后,他只知那个双眼笑起来比月牙还好看的小姑娘才是自己的行事准则,谁想动她,老子就砍了谁。
谷口外,麹义看着倒在地上的传令兵,微微差异,“这小寨子竟藏有神箭手?!”
麹横渍渍道,“何止神箭手,这还是个颇为富裕的寨子,咱沿途攻下的几个大寨,哪个能如他这般在谷口筑起城墙?再看城头那些人,那脸比下面这些圆润多了,应该是都能吃饱饭。”
“有钱啊!”
麹义呵呵一笑,问道,“张燕援兵到哪儿了?”
麹横道,“已经进入井陉口了,走得快的话,约莫两日左右就能赶上。”
“他来得倒快…”麹义吩咐道,“速遣人去伐木造云梯,明日让那些降卒打头阵,正好借这小寨子耗掉一些。”
“不若把老弱也驱赶上去,便是用尸体填,也能填上城头。”
“不……”
麹义摇头,“本将军的目标是张燕援兵,这些老弱我自有用处,小寨子不过区区二百余人,拿下他易如反掌。”
麹义人手充足,太行山中林木又多,当日傍晚便造好数架云梯。
次日一早,让三千余降卒吃饱,麹义下令攻寨。
谷外这些蛾贼虽投了官府,也不想立即就和原来的邻居兵戎相见,但家眷被控制,后面还有麹义弓手押阵,后退就是死,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
张茉昨夜便守在城头,今日更是亲自在前指挥,众人见她一个小娘子都不害怕,士气又高涨了几分。
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也不瞄准,只是一个劲往下攒射,虽然只有几十名弓手,却也在城下带起阵阵惨叫。
城头守兵虽少,然谷口狭窄,攻城的蛾贼们根本不能一拥而上,三千人簇拥在谷口通道上,密密麻麻,城头射下的每一箭几乎都能带走一条人命。
“小寨子士气高昂啊!”
麹义远远关注着战况,见降卒死伤有几百人了,对麹横道,“差不多了,现在让咱们的弓手跟在后面,以刀盾掩护,助他等破城。”
麹横点头,带着早候在一旁的三百弓手和刀盾卒,缓缓上前,进入射程后,开始与城头对射。
“啊——”
城头上,一名正搭弓的青壮被一箭射中臂膀,忍不住嚎叫起来,张茉一个激灵,耳边又响起一声惨叫。
“啊——”
这回这个青壮直接被一箭射中左眼,箭支没入有两三寸长,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眼看是活不成了。
接二连三的惨叫响起,张茉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虽然此前跟随王允打过黄巾,却从未亲临战场,如此近距离对战还是第一次,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看着倒在地上的伤者死者,她强压下心中恐惧,厉声道:“所有人,先躲墙垛后!”
有弓箭手助阵,前方抬着云梯的蛾贼放开脚步,一会儿便冲到城下。
见聚义寨蛾贼在自家弓手压制下头都不敢冒,麹义唇边勾起一抹笑